尤氏欠身坐下,强打着精神道,“本来早就想来给少夫人请安,只是爷心疼少夫人大病初愈,不许咱们前来打扰……”她看了看杜容芷白里透红的脸色,垂下眼恭敬道,“今日瞧着少夫人这般容光焕发,想是已经大安了。”
杜容芷点点头,“已经大好了,多谢你挂心。”
尤氏用力绞紧手里的丝帕,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杜容芷视若无睹,只神情悠然地抿了口茶。
尤氏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咬了咬牙低声道,“其实今日妾身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还不等杜容芷说话,尤氏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妾身自知愚钝蠢笨,不讨少夫人喜欢,妾身亦从不敢在少夫人跟前碍眼……只求少夫人看在妾身自打进门就安分守己,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不要让爷把妾身赶走……”她泪如雨下地伏在地上,“妾身求求您了!”
她话一说完,身后的朱嬷嬷也忙跟着跪在地上,哭求道,“少夫人……姨娘肚子里如今许已经怀了爷的骨肉,求少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帮帮姨娘吧!”说罢惺惺作态地搀着尤氏哭起来。
杜容芷还沉浸在方才园园说宋子循要为了自己把尤氏送走的震惊中,乍听到她的话竟半天没反过味来,她怔怔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你……你刚才说什么?”
朱嬷嬷含着泪回道,“姨娘的月信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要是奴婢猜得不错,这会子怕是已经有身孕了……”
“你胡说!”园园立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爷碰都没碰过姨娘,姨娘怎么可能有孕!”
尤氏攥着帕子只是低声抽泣,袖底下握着朱嬷嬷的手暗暗用力。
朱婆子正愁找不着扬眉吐气的机会,闻言当即怒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难不成爷每回行房的时候你都躲在床底下听着?你就知道爷碰没碰过姨娘了?”
园园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被她一通抢白,一张小脸儿顿时涨得通红,“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这段日子爷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少夫人……怎……怎么可能……”
朱婆子哼哼了两声,“再怎么寸步不离,也总有吃饭打盹的时候吧……”她不屑扫了园园一眼,“再说那事也用不了——”
“住口!”杜容芷听她越说越离谱了,定下心神厉声喝道,“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为老不尊,口不择言!难道从前爷的训斥告诫还没叫嬷嬷长记性吗?!”
朱婆子一顿,抿了抿嘴儿到底不敢再言语了。
杜容芷这才冷冷看向旁边哭泣的尤氏,“先前爷跟你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一些,你虽进门有些日子但你跟爷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你我也都心知肚明。如今朱嬷嬷却说你肚子里怀了爷的骨肉……”杜容芷深深吸了口气,“难道你自己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尤氏哭声一顿,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杜容芷,“少夫人息怒……”话一出口,眼泪顿时又从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里涌出来,“一切……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我问的不是这些。”杜容芷冷声打断,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方才朱嬷嬷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当真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妾身……”尤氏怯怯地嚅了嚅嘴,无辜柔弱的模样让人多看一眼都于心不忍,“妾身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了……”她无助地哭起来,“那日妾身去爷书房……小日子就再也没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