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生得一双巧手,及腰长发在她的巧手下变幻成端庄持重的模样。镜中的女子,虽未簪金戴翠,浑然天成的气质,不怒自威。
“这便是亲王妃要做的打扮吗?”她喃喃自语着。
“我朝就咱们王爷一位亲王,您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贵。太后新丧,这是极尽简朴的了。”千雪正了正发髻上的最后为她缀上一对白玉坠子,通身打扮浑然一致,淡雅又不失端庄。
独孤慕语叹了叹气,一手扶着酸软的脖子十分痛苦的模样。“可我觉得这些步摇簪子太过繁重了,坠得脖子酸软不已。”
因着她素来只以发带束发,哪里惯得了这些繁重的发髻装扮。此刻她只觉得天上顶着秤砣,拖着脑袋,累赘地很。
“许是您惯了简装,一时适应不了,眼下我们该赶紧进宫才是了。”千雪生怕她又生出悔意,要去掉头上的钗饰,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外走。
到了宫门外时她二人只得步行至皇后的凤鸣宫,这漫长曲折的壸道总也走不到头一样。她这身打扮更是负累,步子也不敢迈开。
“千雪,旧时我常进宫吗?”
“倒也不常,怎么了吗?”
“唉,倒也无事。”她叹了口气,“只是这些时日诸事繁忙,思召又要替她打理各处的商铺,未能一问究竟。按理说我是独孤剑庄的人,王爷出身皇家,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如何成的姻亲?”
独孤慕语的旧事千雪也知之甚少,她与独孤剑庄的这层关系千雪也才知道。“奴婢也是您嫁了王府后才跟着您伺候的,且府里治下甚严,主子的事下人们都不敢妄论的。”
千雪见她苦想着,“王妃您出身江南首富家,可却不似商贾家小姐。言谈举止行事做派均有大家风范,更像是出身王侯将相家的大小姐。”
她的气度仿佛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便是站在皇后身旁也丝毫不逊色。这点初见独孤慕语时千雪便发觉了,只是未敢提及。
关于江南独孤家之事思召与她说起过,旁支细节的她一直没有过问,如今梳理起来条条道道都不通。是该问问思召和魏文琰,哪能整日糊涂虚度。
一路走来伏低了一众奴才,入了凤鸣宫亦是如此。太后举丧第二日,穆亲王妃死而复生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这满宫里谁人不识得穆亲王妃。纵是魏文琰手无实权,到底是举朝第一人,谁也轻视不得,他的王妃自是同享尊容。
入了殿里,远远的便有宁神香飘散而来,循着引路的宫女往里去,更是香烟袅袅。再看斜倚在座上的女子,雍容华贵。只是这看着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独孤慕语却隐约瞧出了一丝病态。
半倚着的嘉阳看清来人后端坐了起来,独孤慕语随即跪拜请安。
“赐座!”
只见玉手轻抬,几人已抬了座椅来。一路走来她的双腿早已酸软无比,这下才算是落定了,她心中对这高位上的皇后娘娘欣赏又多了几分。
嘉阳往前挪了挪,以便能将她看得更仔细些,几番打量后她不住点头轻叹。“是你,是你。慕语,是你。”
嘉阳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时隔多年再见,独孤慕语还是那个独孤慕语,半分不移。如今再想起那些像她的女子,却是半分不像了。
“回娘娘,是妾身。”
她淡定自若的回答惹得嘉阳大笑不已,这一笑独孤慕语只觉万千粉黛都失了颜色。她也是万千俗粉中的一支罢了,她以为世间无人能与嘉阳较颜色。
“苍天有怜,将你带走了几年终于是将你送回了,原以为在本宫要在这宫墙内孤独一生了,所幸的是,你回来了。”嘉阳笑着笑着又落了泪,柳眉轻蹙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
由是独孤慕语同为女儿身,见着也十分不忍。“是妾身的不是,平白的惹娘娘伤怀了。”
嘉阳旋即止住了泪,取一方帕子抹了脸上的泪痕,只余两眼水汪汪的。怎的这皇后娘娘作何姿态在她眼里看来都有万千风情,独孤慕语心想自己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