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聂珵却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客栈。
聂珵想起昨晚自己和聂尘光撕逼时对方提到的话,最近江湖中炼制活青子之人似乎莫名多了起来,那么说不定除了书生,这儿还有其他人也在偷偷炼制活青子,万一哪个渣渣的邪门玩意又跑出来,秦匪风哪里有命能回来?
于是聂珵一路提心吊胆,脑补出一万种秦匪风胳膊腿儿乱飞的凶残画面,既希望赶快找到他,又害怕找到以后接受不了。
结果他跑遍半个林子,累得眼前发黑,心里正丝丝拉拉的难受,却一抬头,看见秦匪风抱着一大坨绿油油的香艾草,悠哉悠哉地从不远处走下来。
显然秦匪风也看见了聂珵,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独眼一亮,也不管脚底下泥水飞溅,啪嗒啪嗒跑了过来。
“聂珵!”
秦匪风把手中一大坨香艾草往聂珵眼皮底下一撮,迫不及待道:“我们可以做夫妻了!”
“……”
聂珵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薄荷味呛死,然后透过叶片的缝隙,离得近了,他才看见秦匪风竟然光着膀子,而且明显被雨水浇了一夜,身上还冒着寒气,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冲得发白,哪还有一丁点他昨晚细心涂抹的药沫。
秦匪风似乎注意到聂珵骤然紧缩的瞳孔,一脸我真机智的表情道:“这次没有弄脏衣裳!”
原是他还记得聂珵之前数落他挨打给衣裳都弄脏了,所以半夜出门的时候,眼见下着雨,干脆脱了个精光,只剩一条亵裤。而那亵裤此刻也湿透了,挺猥琐地贴在两条修长紧实的大腿上。
聂珵看着他哈巴狗一样讨好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终是忍不住了。
就在秦匪风疑惑地又把面前的香艾草往前推了推之时,只见聂珵一双狭长的眼睛忽地变得凌厉,一甩手狠狠将其悉数打掉,紧接着不等秦匪风反应过来,聂珵已经一脚给他踹在了地上。
聂珵气得本就残废的右手微微发抖,咬牙对着秦匪风道:“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擦药,你他妈当老子闲得犯贱是吧!”
秦匪风被聂珵一脚踢得发懵,愣了片刻,嘴角嗫嚅着想要说什么,然而聂珵又一脚踹过来,给他踹得在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便听聂珵劈头盖脸道:“夫妻!谁他妈要跟你做夫妻!你懂什么叫夫妻!你没完没了了?深更半夜冒着大雨跑出去!还不穿衣裳!你作这个幺蛾子给谁看!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一边骂着,聂珵又用力把散落一地的香艾草踩得稀烂:“我告诉你,你昨晚就是冻死了被邪物撕了!也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从来就没说过要你出来找这些破烂玩意!”
聂珵吼完,本打算转身就走,不过又停下来,顺了口气,语气稍微平缓道。
“你自己想一下,如果日后你还是这样自作主张,那你也别跟着我了,我事情很多,没空陪你胡闹。”
说完,聂珵转身,紧绷着脸一个人便往回走。
他有记忆这十年,从来就没有对谁如此束手无策过,眼下却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对着一个傻子,他想不出如何耐心地让他明白,他做的事情有多可笑。
所以即使聂珵心里清楚秦匪风并非故意要惹自己担心,他甚至真的内心酸涩有些感动,但是他也知道,既然决定留秦匪风在身边,就不能看着他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而不拿性命当一回事。
而聂珵自然没什么养人经验,他就养过俩鸟,养得溜肥,吃着可香了。不过,他还记得刚入无心台时见到的小豆芽们,是如何在聂又玄的魔鬼训斥下长成品行端正的小仙子。当然,他可不愿意秦匪风也变得那么无趣,他现在就只想让秦匪风知道,他不爱惜自己性命,自己会生气,非常生气。
尽管他那两脚,都是瞧准了没有伤口的地方才踹的。
只可惜,聂珵说到底,对于养傻子一无所知。
秦匪风就看着聂珵头也不回地离自己而去,又不舍地瞅了两眼地上被踩烂的香艾草,沉默片刻,再抬起头,眼底一片通红。
只见他“蹭”地跳起来,胸前肌肉一鼓一鼓,然后紧盯前方那一抹决绝的背影,低吼一声,一头扎了过去。
聂珵正沉浸在自己的老母亲之路初有所成,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还以为秦匪风想明白了疾驰着来道歉,正一脸欣慰地打算回头,结果后腰被秦匪风一头顶上去,好悬没把肾吐出来。
聂珵“啪叽”一下就撅在地上,不等转头,秦匪风直接又给他一屁股坐趴下去。
就见秦匪风怒目而视,大手一把掰过聂珵的脸:“聂珵!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