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珵就蹿上马车,将秦匪风往后一扯,一边拿起叶子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边警惕地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的襦裙上血迹斑斑,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隔了半天,才嗓音细细地说道:“他……他说渴了……我……我去盛了水……”
聂珵闻言皱眉,却也慢慢放下手上的叶子,上面残留的确实只是清水。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聂珵不等话落,却又忽然瞪起眼睛,“你是客栈老板娘的女儿!?”
他刚才一门心思在秦匪风身上,没有注意对方的长相,不过仔细看过后,倒是想起老板娘曾抱着她躲避壮汉的袭击,当时她大哭的样子太过可怜,自己才硬着头皮给那壮汉抱个满怀。
“我记得你……你救了我和娘亲。”小姑娘怯生生道。
“可方才……方才有个戴着面具的坏人,杀死了我娘亲!”小姑娘说着眼泪掉下来,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景象,哆嗦着语无伦次道,“他好可怕,杀死了好多人,我、我被娘亲藏进米缸,实在憋闷,便爬出来,可是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我好害怕,就躲进这里……”
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一抖,又有大颗的泪水滚落,脆弱得惹人心疼。
聂珵看着她,几乎立刻将她口中“戴着面具的坏人”和秦匪风提到的“面具大侠”联系在一起,便问道:“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他可有说过什么?”
小姑娘愣了愣,然后哽咽着摇摇头:“我害怕,我不敢看他,更不敢听他说话……”
聂珵皱眉,沉默着思索片刻,回头看一眼聂尘光。
“江湖中可以一掌将人全身骨骼震碎的高手有多少?他一直戴着面具,有没有可能因为他是个被江湖熟知的人物?”
聂尘光闻言却只是轻声否定:“各大门派高手众多,可修炼此等功夫之人不在少数,仅靠目前的线索,等同于大海捞针。”
聂珵垂眼,所以说,目前的线索仍旧只有那云纹了。
那看来一切,还要等那个什么奉仙大会上再做定夺。
“我们走吧。”淡淡说着,聂珵又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随意地摆摆手:“你也走吧。”
这话一出,聂尘光和小姑娘却都是一愣。
聂尘光率先道:“她一个小孩子,如今全村被害,无依无靠,你要她去哪?”
聂珵疑惑:“不然呢?”
“我们……先带上她。”
聂珵哼笑一声:“我与她并不相熟,我这儿更不是收容所。”
聂尘光斜眼看昏迷的秦匪风,那意思分明是说你连傻子都捡你不是收容所是什么?
聂珵自然明白聂尘光的意思,就道:“这傻子我想捡就捡了,可是我不捡,又有什么错?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我要每看见一个就捡一个?”
聂尘光被噎得一愣,竟一时无法反驳,只是凝眉半晌,眼底涌现一股自责:“她不一样,如果……我们晚一些离开,也许能阻止这场惨剧……”
“聂仙儿,”聂珵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我就知道你又要学你那个老白莲师父,你看不出来那杀人者是刻意等我们离开才动手?你往身上瞎揽什么?”
“但你怎么就确定,这些人被杀,与我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原本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在我们来了之后便被杀死?”
“……”聂珵顿了顿,开口,“那又如何?”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不管原因为何,他做错什么了?他没有,那凭什么要他平白背负人命?
所以他也不愿再同聂尘光掰扯,就随口道:“这丫头在之前那般凶险的情况下都可以死里逃生,你怎么就知道,她离了我们活不成?”
而聂珵刚一话落,突然见那小姑娘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来回转了转,身子前倾,一下拉住秦匪风的衣角。
原是秦匪风迷迷糊糊的似乎又要醒过来,小姑娘便急忙晃了晃他:“傻子哥哥!”
“我以前偷偷给你送过饭菜的,因为娘亲不让我靠近你,所以我都很快离开,没有被你看到。”小姑娘说着又抹了下眼泪,“你能不能劝一劝这个哥哥,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要不是眼前的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聂珵真的一口唾沫飞过去。
你有事吗?你一个叫花子2号去求叫花子1号收留你?你除非哭出金子来,要不金主爸爸搭理你吗?
聂珵内心吐槽着,然后竟也没心思赶她走了,就在马车里坐下来,给秦匪风的脸拍得啪啪响:“还不醒?你小媳妇儿都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