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玛瑙碎了一颗。
白芷将到嘴的痛呼硬生生咽进肚,只拿一只红通通的兔眼冷视她,“现在收手,念在你对余念的忠诚钟情上,我不会和你计较。”
“哼,余念?”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月清笑地停不下来,手中寒光一闪 。
另一颗红玛瑙也碎了。
“谁允许你一个贱人,擅自把主神大人改唤余念,真是不知尊卑,恶心至极!”
“嗯……”闷哼一声,眼珠碎裂,鲜血淋漓,白芷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
“你会后悔的。”她言辞破碎到不成调,可语气却依然铿锵有力。
“哎,看看这么漂亮的兔眼,都毁成什么样了,可你怎么……”
说着,她已经拎起白芷,对着她雪白的肚皮狠狠划了过去,与此同时,下半句也吐了出来,“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白芷已经疼地昏了过去,后来又疼醒了,反反复复,她被月清拿一口仙气吊着,生生受尽剥皮之苦,碾骨之疼,凌迟之痛,死无全尸。
月清面目狰狞,峨眉扭曲,满手腥红,脚下是遍地的毛发碎块断骨,她恶质一笑,宛如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白芷,你活该!”
随着她这句话的落音,地上所有的血色渐渐凝聚到一块,斑斑点点形成一朵猩红色的海棠花。
月清嫌恶地看了一眼,抬脚就要把花踩碎。
却在此时,殿外响起护殿仙子的通报声,“妖王枭阳拜见。”
月清蹙眉,要踩下去的脚慢慢收回,纤手在空中一挥,遍地的毛发碎肉断骨全都消失殆尽,手上的血迹也一起褪尽,唯有那朵猩红色的海棠花被仙力推到了床脚,无人看顾。
同时,整了整羽裳裙和仪容,复又一副天仙的清然之姿,向刚刚出现在殿门前的枭阳走去,“怎么想起来见我?”
“想你呀。”说出这句话的枭阳,仍然戴着那顶刻有星月图案的斗笠,却笠沿低垂,看不清表情。
“不是刚刚才在中鼎之宴见过,”月清嗔怪道,眼底却笑意艳艳,“怎么会半日没见,就又想了?”
这样巧笑嫣然,一言一笑具是貌美如花的仙子,没有人会想到她刚才以惨绝人寰的手段,虐杀了一只可爱的菟妖。
“你是我的心尖花,我自是恨不得寸步不离你身边,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漫长半日未见,我自然已是思恋成狂。”
任由月清替他摘下那顶斗笠,枭阳嘴角一勾,坏坏一笑邪魅狂狷,吐出最让女人心动的情话。
天仙也是女人,所以月清同样也会心动。
任由枭阳顺手握住她去摘他斗笠的那只手,拉她入怀,抱紧了,侧脸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月清朱唇轻启,吐出惑人的气息,“我可不信,你真像你说的那样爱我。”
大手紧搂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渐渐往下,枭阳端得是风流至极,“那我把我整个人以双手奉上,捧给你,你把我的胸膛剖开,挖出心看看,是不是都填满了你,可好?”
“当然不好,我要是把你的心挖出来了,”月清踮起脚尖,把娇嫩的唇奉上,“谁还会不辞辛苦,费尽心血找齐药材,把我从深渊里救醒……”
“唔唔……”后面的话,已经被枭阳炽烈的吻,堵住了。
嘴上忙着,手里也不闲着,一把捞起月清,抱到殿内的云罗床上,深深压上去。
一时春潮泛起,旖旎无限。
只是在那一声声的娇吟中,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抽手,捞起床脚边一朵由猩红色转为七彩色的海棠花,扔进了一旁的斗笠里,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
像是沉溺在猩红色的水里,做了一场噩梦,白芷迅速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
平息了一阵,她才有心神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只觉混沌的视线里,妖气冲天,是一座掩埋在群山间的宫殿,雕梁画栋的具是张牙舞爪的上古妖兽,殿内燃着上好的龙涎香,各种摆设无一不形态狰狞,连她躺着的床都是漆黑色的,森冷的寒气从床沿漫到她的周身。
真是糟心,她又没死,只是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地瞬间坐起,然后缓缓地伸出手,那是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皓腕如玉,秀致好看……
关键是她居然有手了!
她记得原身是一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讹兽,尸骨无存地死在恶女月清的手里,虽然有不死之身,可就算重活也该还像上次一样,是一只状若菟的讹兽啊!
该不会成了一只有双手双脚的菟妖了吧!
飞快伸手摸摸头,整个头都摸索一遍,是人没错啊!
思绪混乱间,乱瞟的眼神注意到前方一丈处侧立着一面铜镜。
她飞快下床,鞋也顾不上穿,就这么光脚跑到一人高的铜镜前,顾不上因铜镜边缘刻的星月图案添堵,她看到了镜子里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
准确点说,何止是貌美如花,简直比她见过所有的美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好看。
云鬓轻挽,肤白胜雪,发如墨泼,樱唇琼鼻,眉目如画,笑起来如花,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组合起来也恰到好处地惊心动魄。
卧槽,这好看过头了吧?这不是自己吧!
可她伸手摸摸唇形优美的嘴,镜子里的少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她终于以本人不知道的方法,摆脱了三瓣嘴,成功化形成人。
在镜子前,孤芳自赏了很久,除了增添对这幅外貌的叹为观止,她也胡思乱想了一堆。
这是哪里,如何离开,栀寒在哪,好想见他,干掉月清,干死月清,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串弹幕在脑海飞过,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紧闭的森严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她吓了一跳,挑眉望去。
就见重重光影中,一身漆黑的男人,狭裹着铺天盖地的血雨腥风,嘴角似乎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只有头顶带着的斗笠上,一串星月图案熠熠生辉,快要闪瞎人的眼。
“兔烂烂,你总算醒了。本王给你挑的身体,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