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跑到外面呕吐一番,却被突然在门口的穆老夫人拦住了,她只用那双越发浑浊的眼,紧紧盯着穆凝霜,“人你都捅死了,再矫揉造作地耽搁下去,这番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穆凝霜顿了顿,眼里已经蓄了一层泪,“可是我怕,好恶心。”
“乖,只要熬过第一次,尝到了好处,你就会习惯,并且爱上这种感觉。”
这样说着,穆老夫人主动接过那人递来的盛血玉碗和心脏,哄喂着递到穆凝霜嘴边,“别怕,奶奶陪着你,这孽,奶奶帮你抗。我的小凝霜,要永远漂漂亮亮下去。”
她瞬间感动,并且就着这股感动,张开了嘴,露出一口腐黄的牙。
那血艳红又粘稠,配上精雕细琢的玉碗,剔透如一汤血灵芝,那心脏泛着腥气,还在微微跳动,在暖黄的烛光下,竟有些可口的滋味。
穆老夫人摸着一口脏肉,一口热血,渐渐越吃越起劲的穆凝霜,慈祥地笑了。
眼看着老妪一样的穆凝霜重新变回年轻貌美的模样,她笑眯眯地开了口,“看到你这样,奶奶终于放心了。”
“奶奶会将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你,等奶奶死后,整个偌大的穆家就要靠你支撑着了。”
之后,白芷眼前的情景快速转变,她一心系着锁阴阵内的余念,却只能身不由己地旁观穆家千年间发生的巨变。
???整个禾木镇的镇民都死于一夜之间,本该大力查办,可朝廷下派查案的官员,在穆家一番金银珠宝的攻势下,只当是瘟疫作祟,导致几百口人的死亡,便草草了事。
而穆老夫人死后,穆凝霜继承了穆家家主之位,一并继承的还有穆老夫人一身的邪术和蛊毒,后来和穆家新任的总管缔结婚约,生下的长子,离奇死于早夭,又生了一对儿女双全,可直到她的夫君逝世,她也丝毫未见老,照旧是貌美妖艳的少妇样,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穆家人,深知要想活命,对此只能作傻子不知。
而穆家上上下下,果真都出不了禾木镇半步,硬闯的,只踏出一步,就当场暴毙,便再也无人敢犯厉煞当年立下的诅咒。
只是千年婚约的咒,经穆凝霜主持,渐渐变了味,由原来的穆家嫡女于冥婚献祭,改为从外界找来自愿轻生的二八少女,献祭于四方高台,可隔天尸体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白芷却亲眼所见,都进了穆凝霜的肚子,才能保她青春永驻,长命无绝衰。
而除了背负这诡异的诅咒之外,穆家仅靠一次子在外谋略,竟真得越发昌盛贵胄起来,盛极时,甚至官至宰相,富可敌国,任凭朝代更替,苍云白狗,穆家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总能在历史的长河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越发低调了。
这千年的荣华一直延续到今天,禾木镇成了一片高级富宅区,仍然延续着千年的传统,穆家上下除了每代的次子家主之外,其他人一次也未踏出过这里,生生世世,生老病死都囿于逼仄一镇,像是井底之蛙,虽受尽荣华富贵,却比人蛙更残忍无知。
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后山,日日夜夜,年复一日,受尽锁阴阵阴火焚烧的千年厉煞余念的痛苦之上。
最后一刻,她终于站到后山的锁阴阵前,看着一直在阴火里灼烧的血雾身影,不顾那滔天的怨戾,张开手臂,环住了对方,眼底蓄了很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是血色的,滴落在厉煞的肩头,竟有了实体。
厉煞翻腾不息的戾气一时平息,满穹夜色堆积的眸光,星芒一闪,并且伸出血雾凝成的手,接住了这滴血泪,怔住了。
只顾着心疼的白芷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沉浸在终于明白真相的难过里,悲哀地想。
难怪穆子清的牌位比穆家所有的列祖列宗还高,难怪他化身的千年厉煞,含着滔天的怨气戾意,难怪现任穆夫人慕雅雪,会恨穆凝霜勾引了自己的儿子穆博衍,说她是在毁他,难怪……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从墙画中彻底醒来的白芷,红着眼,就要往外冲,去救她这世受尽折磨的余念,也就是至今仍困在后山锁阴阵的千年厉煞穆子清!
“站住!”一直静候在穆家祠堂的慕雅雪挡住了她,“你现在去,什么都帮不了他,只是自寻死路。”
“总好过隔着千山万水,干坐着思考对策要好。想见他,所以义无反顾,我立马就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