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方便进去吗?不方便的话就把这份奏章交给陛下就好。”莫言伸手想把奏章交于内侍手中。秋风吹过,风尘扬起,她揉眼的时候,没拿稳奏章,内侍也没接住,奏章就硬生生摔落在地上。
“殿下饶命,小臣有错,这就让殿下进门。”见内侍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莫言只得无奈拾起地上的奏章,她不过是因为揉眼没拿稳奏章,却被眼前的人理解成皇后发脾气……当莫言重新拿起奏章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上头的文字,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上头说有个西汉时期的渔民,有次刮风打雷的时候,他在岸边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把她带回家后,女子醒来以后竟不知今夕是何年,女子说自己是皇上的后妃,因为皇上驾崩,她就要被抓去陪葬,她不依从,逃走的时候跌入河流之中,醒来以后就身处陌生之地,当今皇上还在世,何来驾崩之说,一问女子才知这皇上是秦始皇……
这根本不是奏章,是野史记载,这记载的就是她所经历的“穿越”。莫言抚摸着简牍,难道刘协特意为了她去翻阅野史记载,帮她找寻穿越的方法吗?简牍上还有注释的笔迹,这也应该是刘协特意圈出的重要部分,刚刚是因为风尘导致她眼睛不适,这下她因为简牍当真有哭的冲动,她就没抱太大希望刘协会相信她说的事,可没想到刘协真的为了她去翻阅野史记载,莫言将简牍紧紧抱在怀中,压抑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默念道:“伯和,谢谢你。”
“陛下就在殿内吗?”
“是的,殿下。”
“玉娘,你在外头等我,我跟陛下说些话就回来。”玉娘默默叹了口气,她看着殿下的身影不知如何开口,她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至今都未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过,陛下心系天下,根本不在乎男女之情,若是换做其他女子或许也没什么,但玉娘心里清楚,这个殿下并非宋、董两位贵人可以相提并论,终是迥然不同的。
莫言一眼就看到刘协正在批阅奏章,他认真专注的神情,莫言看了也不忍打扰,蹑手蹑脚走到他的面前,背后拿着简牍。莫言的身影遮挡住刘协的视线,他换了个方向继续看手中的奏章,“等朕看完,朕再去董贵人那里留宿。”
董贵人?她差点忘记刘协身边还有董琳、宋都两位贵人,之前董贵人探访的时候,她还想着要帮董琳一把,大概怀了孕,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吧。刘协是皇上,怎么可能一直在她身边,他就算去找董贵人也实属正常,毕竟为了腹中孩子,他签署协议后就几乎夜夜留宿在椒房殿中……莫言一时走了神,不小心将背后的简牍落下,简牍摔落在地上,刘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是莫言,她先前压抑住的眼泪此时悄声无息落下,滴落在简牍上。刘协见此,起身去帮她拿起简牍,结果两个人撞了个满怀,莫言咬牙,不可以让他发现自己哭了。“我给你送奏章,我……先回椒房殿了,你早些歇息。”刘协接过简牍,发现上面有些湿,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莫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椒房殿的,就记得她如木偶人一般,毫无表情躺在床上。之前都是刘协躺在她身边,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但时间一长,她适应了刘协在她身边。几次她半夜醒来,都看到刘协为她掩被褥,今夜却……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刘协陪在董琳的身边。她很烦躁,睡不着的她索性起身,低头抱着膝盖,“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他跟谁睡觉,管我什么事。莫言你该不会……不可能!不可能!莫言你别忘记之前的教训,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只要生下这孩子,我就可以离开这里,我要回归正常的生活,不要忘记了你的梦想,你应该站在舞台上歌唱,而不是在这里过完余生。”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不争气掉眼泪,摸了摸小腹,她喃喃道:“孩子,你别笑话妈妈。”就在这时,有人从她背后抱住了她,“朕不在,你果然不能安睡。”
“我没有!就只是醒来沉思人生而已!”
“人生?朕看阿言是在想朕吧?”
“刘伯和!我……我要睡觉了!不理你了!”莫言气鼓鼓躺下,但还是忍不住上扬嘴角,他回椒房殿了。
刘协也躺了下来,将她拥入怀中,“下月你与朕一同前往毓秀台,完成最后的庙见礼①。本该要三个月后择日完成,但下个月许都有庙会,朕就考虑提前完成,到时候朕与你出宫游玩。”
“庙会?出宫游玩?伯和你别骗我!”
“朕不骗你,不过到时候小心身子。”
“好,一定一定。”方才还闷闷不乐的莫言,这时候早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只惦记着出宫游玩。
刘协今夜应该是陪伴董琳,董琳为他做了许多,也陪在他身边许久,刘协不是不知道董琳对他如何,但心系天下的他不可能去在意所谓的男女之情,可当他抱着董琳的时候,脑海里想的人是莫言,面对着董琳的美貌他不为所动,最后只丢下一句:“你好好歇息,朕下次再来陪你。”
刘协看着沉睡的莫言,轻轻说了一句:“阿言,只要完成了庙见礼,就代表了祖先认同了你是我刘协的妻子。”
情这一字,一旦遇到了命中之人,又如何控制得住?
注:
①庙见:古代婚礼仪式之一,成妇之礼中的重要仪式。即婚后至迟三个月,须择日率新娘至夫家宗庙祭告祖先,以表示婚姻已取得夫家祖先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