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骆士新不打算和她共饮。
焚天有记忆大概是四岁左右。从她有记忆开始,忠心先祖的这些老人就有意培养她做一个上位者了。尊卑分明。
他亲手执壶给她倒了一杯酒道:“这是秦国人自酿的苕酒。您尝尝。”
焚天啜了一口,褐红色的酒,带着一丝甜味,入口绵长。不是灵酒。她夹了只羊腰咬了一口,外皮略脆,里面柔嫩得豆腐:“叔父的手艺一点没有变。”
骆士新一直站着,闻言很是欢喜:“小主子喜欢就好。”
焚天轻叹道:“自我进圣宫起快八年了。想必都有很多话要说。说来……话就长了。坐下说吧。”
“是。”骆士新恭敬地应了。伸手一招,从屋子里移了张小圆凳出来,坐在了下首。
焚天埋头吃着,不经意地问道:“你一直在秦王城等我?这里的布置和家里一样。”
“赤鲤指的路。暗中助我们逃离了赤海。路上洗劫了几个修士,弄了一笔灵石来秦王城开了店。”骆士新欣慰地说道,“没想到赤玉霄的儿子竟然肯对小主子尽忠。”
赤鲤知道秦有桑身边的林小天是她,又帮着骆氏族人逃离赤海。他们自然要来找她。
“他没有选择。”焚天淡然说道。
那天晚上在莫干河石山之中,赤鲤跟随而来。她用符禁锢了秦有桑的元气,赤鲤趁机打昏了他。
赤鲤认出她是焚天。他想让她回圣域,用她的俯首认罪换骆氏全族一条生路。
他觉得她是个疯子。他是圣尊的翼卫,纵然有些可怜骆家人刚出生的孩童,他也绝不可能去帮一个叛徒。
焚天笃定地看着他道:“你没有选择。”
她召出了幻影赤莲。莲中藏着聂天虹一缕神念。
聂天虹的身影在赤鲤面前清晰如昔:“幻影赤莲是历代圣尊印鉴。执莲者,便是圣尊。”
赤鲤惊愕地看着神念消散,嚅嗫着问她:“为何你不回圣域请出圣尊神念表明身份?”
他忠心,却太过淳厚。
“聂悠悠在我心窍之中种下了幽光黑虫。妄动元气,幽光便噬咬心脉。心脉一断,我绝无生机。”
既然敢弑母夺位。聂悠悠绝不是一个人。就凭一缕并未明说由她焚天继任圣尊的神念和幻影赤莲。回圣域只能坐实她夺宝杀死聂天虹的罪。没有强大的力量,她回去送死么?等她一死,幻影赤莲便成了无主之物。聂悠悠轻而易举就拿到手。就算有人反对,难不成拥立一个刚死去的人当圣尊?
听到幽光,赤鲤的脸红似滴血。
她阻止了赤鲤为赤玉霄辩解,只问他:“要么死。要么忠心于我,查出真相。”
幻影赤莲在赤鲤识海中留下了禁制。如同骆氏族人一样,只要她不解禁制。他们的命就捏在她手中。
骆士新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赤如烈焰的莲花印迹。老树皮一样粗糙的手颤抖着:“千年了,幻影赤莲终于重回小主子手中。圣宫惊变后就一直没有小主子下落消息。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无奈之下只得蛰伏。谁知第二天凌晨,骆家就被翼卫团团围住。说是小主子勾结玄门杀了聂天虹。”
“那晚是发生了很多事,至今我都没想明白……”焚天咀嚼着羊肉,饮了口酒,目光看向下首,“或许,我从头道来,骆叔父能听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小主子请说。”
“我想,你们都很想知道这七八年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从我进圣宫说起吧。”焚天想了想道,“叔父应该记得,我进宫那天是正月初一。新年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