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吼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百多年,他从未失态过。所以他成了狐宗大人的首徒,狐宗弟子的大师兄。
从那个小小的婴儿出世,他守护了她十年。对于伽莲圣尊,对于她的未来。她只知道聂天虹杀了她的先祖,需要她夺回圣尊之位。她并不知道她真正的使命。每次看到她好奇外面的世界,狐不归都会心疼愧疚。
狐宗大人不相信聂天虹。她常说那是一个敢狠心杀了自己师傅的女人。当了一千多年圣尊,她哪里肯舍得交出尊位。那些久居殿主之尊的人也是信不得的。尊崇与权势或许早已腐蚀了他们的心志。
直到聂天虹重伤寻回幻影赤莲,狐宗大人认为可以让小主子进圣宫了。
进圣宫之前,他奉命陪她进赤海。这是她进圣宫最后一次关于无情的试炼。他本该死在她手上。
他故意受了伤。一个九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带着重伤的他平安离开赤海。他让自己成了她的累赘。她必须杀了他,总好过他被异兽撕拆入腹。
她没有杀他。她对狐不归说,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狐不归以为她扔下了自己。他苦笑着想,早知她会狠心丢下他,何必把自己整成重伤?他躺在戈壁上养伤,希望能在异兽嗅到血腥肉味到来前还有逃出赤海的可能。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了整个戈壁。他看着太阳升到头顶,又往西方沉落。他诧异自己的运气竟然这样好,竟然没有一只异兽闻着他的血腥味找来。
戈壁最美的血色黄昏中,他看到了九岁的焚天。她骑着一头沙漠黄狼踏着夕阳出现。小小的身体骑坐着比马还壮实的沙漠黄狼,威风凛凛。那时他才知道,她没有抛下他。而是去猎杀了许多的岩羊低阶异兽,用它们的血肉诱开了寻来的异兽。
一整天,她以他为中心,在方圆十里布下了一个肉圈引开了异兽。还捉了只低阶黄狼代步。
他想起焚天几岁时曾偷跑出骆家。见到服侍她的婢女自尽,见过她的人被杀。她再也没犯过错。他看到她内心的重情柔软。狐宗大人希望她无情无心,很显然,关于无情的试炼对焚天一点用都没有。
她问他,除了断腿,他还需要多久才能战斗?狐不归羞惭之极。他的伤自己清楚。他说再有一天。
焚天当夜便强迫低阶黄狼载着他们离开赤海。
接下来的白天,他见识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杀了八只异兽。她坚持到天黑异兽回巢才瘫倒在他身边。她的声音稚嫩却冰冷:“从现在起,换你保护我。我伤一根头发,你受家法一鞭。我流一滴血,你若不死,我就让你亲眼瞧着我放干你身上所有的血。”
狠辣得让他怀疑拼命为他挣来两天一夜的孩子不是她。这样的她却是狐宗大人想要看到的。
回去后,狐不归第一次隐瞒了全部实情。不是他惜命。他怕狐宗大人真处死自己,焚天会难过。
现在呢?狐不归分外后悔。如果他坚持反对,是否焚天早就离开了圣域?如果他强硬阻拦,她是否就不会伤势加重?
“她夜探圣宫受了伤。将窜出心窍的幽光封在了幻影赤莲中。当时剔骨神匕对她就没有用了。”狐不归努力克制着情绪,“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