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上宋心心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丧着脸,仿佛身体都被掏空了,灵魂已经不在,空剩一具躯壳。
许羡嘉听见门响,从画架后面探出了头,画画的手一滞:“你这是干嘛去了?做贼?”
楼道口的灯光,闪了闪,衬得宋心心脸色更为憔悴,细碎的短发许是在外被风吹久了,有些乱了。
她垂着脑袋,无力地攀上靠椅,靠了上去,往靠椅上一瘫,长腿伸得直直的,脸色苍白,活像一具僵尸。
许羡嘉起身,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宋心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一杯水就这样喝尽。而后宋心心长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啊——”宋心心叫了一声。
许羡嘉斜眼,将她手中空了的杯子接过,又倒了一杯。
宋心心摆手:“不喝了,宝贝。我躺会。”
许羡嘉:“哦。好。”
然后许羡嘉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又回到了画架前,拾起画笔,重新画画。
过了几分钟,宋心心才动了动身体,转头望着许羡嘉。
“我今天去社团招生,还被拉去扫楼。大一的那帮兔崽子,要进不进,我们外联部才不稀罕!”宋心心说起话来,咬牙切齿,“你没看到!给他们嘚瑟的,还以为自己天皇老子了?我还要跪下来求他们入社团不成?!”
宋心心大一的时候,对社团满怀激情,兴高采烈地入了校大学生社团联,服从调剂后,被分到了外联部。
如今她大二,又是刚开学没多久的九月,正逢各个社团疯狂抢人,招新生入团的火热时刻。
当时她们大一,涉世未深,以为社团的“扫楼”是字面上的意思,一群人提着扫把去清扫新生宿舍楼的楼梯走道。
她们愣了半天,暗自为学长学姐捏了把汗,同情他们的悲惨遭遇。
谁知,扫楼说的是敲遍各个宿舍的门,带着笑脸,礼貌又和蔼可亲,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新生加入自己的社团。
造化弄人,宋心心终于也成为了大二学姐。
许羡嘉把画笔放下,就坐在原处,静静地听着她发牢骚。
宋心心呸了一声,“真是气死我了!知不知道对学姐要有礼貌?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完,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把它弄得更乱了一些。
静了片刻,许羡嘉轻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别生气,别人生气你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他们全都是傻子,就你一个小仙女。”
蓦地,宋心心看着许羡嘉,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倒真的不生气了。
宋心心:“你说得对,仙女不生气。”
话音一转,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默默道:“不过,也不全是。有些新生还是挺礼貌的,长得也让人赏心悦目。”
“特别是那个叫黎书宇的小学弟,啧啧啧,我非常看好他!”宋心心说。她一脸满意,眼睛闪闪发光。
然而许羡嘉根本不知道黎书宇是谁,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打断宋心心。
14.
在宋心心激情快要褪去,被前面的新生整得焦头烂额,感觉生无可恋,人已经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时候。
她,敲开了黎书宇的门。
走访了前几个男生宿舍,宋心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而男生宿舍,大多数都不堪入目。满地乱放的鞋子,被子从来不叠,跟个豆腐渣似的,搅成一坨,偶尔还会出现不明生物,干净整洁基本和他们绝缘。
好在美院的男生,大家都是学艺术的,追求完美,倒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气味,不过还是——挺乱。
干净的只是个别人,对于宿舍而言,乱,是它逃不过的命运。
宋心心打着官腔,挂着职业式微笑,轻轻叩了叩门。
“同学你好,方便打扰一下吗?我是社团联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社团?方便的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