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梅家忌惮楚静调查出来的东西,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去做他要求的事,若是今天没有动静,最晚,明天也有了结果。
苏浅予点头:“嗯。”
到时候,她来接她。
路过医院的时候,君南风说她去乔柏松那儿也帮不上忙,叮嘱她只能照顾苏平安,不可以跟周棠交流后,把她放在医院门口,自行开车走了。
快到九点时,苏浅予估摸着君南风已经把人给送回去了,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吵到才刚刚睡着的苏平安,她摁亮手机,干脆给他发了微信。
君南风并不怎么玩手机,微信之类的东西也很少接触,消息发出去之后,苏浅予想着他应该注意不到,刚想再给他发个信息,君南风的消息回过来了,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很好。
“你吃饭了没?”
苏浅予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过了好久,消息才又回来一条,还是很简单的一个字:没。
苏浅予以为他要照顾乔柏松没时间,叮嘱他要自己弄点东西吃后,就没再给他回过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她收拾好要去公司上班,又收到了君南风的一条回信:吃了,勿念。
她愣了半晌,看看上头的聊天记录,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苏浅予觉得疑惑又好笑,难道,京州这么大点的地方,还能有时差?
看看时间,去公司要来不及了,苏浅予拿起手机,急忙匆匆出了门。
阳光温暖,乔柏松屋子里的光线却很暗,厚重而纯黑的窗帘将大部分的光线挡在外头,乔柏松不舒服的动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头疼欲裂,才翻个身,看到窗台下坐着的黑影时,顿时吓了一跳。
“南风?”
“嗯。”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是,这里不是他家,他在别的地方?
乔柏松四下看看,没错,这是他的卧室,那君南风这是?
“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柏松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思绪缓缓回笼,昨天,他去看守所看了秦笙,然后去酒吧喝酒,喝了很多,之后的事,就没了印象。
“你送我回来的?”
君南风看他一眼,递给他一杯解酒的茶:“好好休息,享受你的半个月假期。”
说完,他直接就往外走,乔柏松看看他,凉声道:“我要撤股,南松医药,你自己做吧。”
君南风步子一顿,片刻后,淡淡的开口:“随你。”
关门声在外头响起,乔柏松抓一抓头发,忽然觉得这些年他跟在君南风身边的日子有些可笑,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有他没他都是一样的,亏他还那么上心。
他彻底放纵自己,倒头又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天边夕阳西沉,黄昏时分的柔光轻柔的挥洒进来,镜子里,清晰的映照出他颓然的样子,不过是一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已经露出了青色了胡茬,乔柏松没怎么在意,踢开脚边的衣服直接去了洗手间。
垃圾桶里扔着他昨天吐的一塌糊涂的衣服,乔柏松看看已经收拾干净的卫生间,还有刚才并不算凌乱的屋子,心里微微一动,但胸口攒着那口气,还是郁结在那,没有纾解开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看守所的大门上铺上一层柔黄色的光,苏浅予等在外头,不多时,秦笙拿着一个包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但脸上还是能看出来被折磨的痕迹,苏浅予心疼的打量她几眼,嗔怪道:“秦笙,你怎么这么傻!”
秦笙笑笑:“是啊,我整个人生都是个笑话。”
苏浅予无奈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走吧。”
她叫的车子就在不远处停着,秦笙看看一直延绵到天边的光线,却道:“我们走走吧。”
苏浅予看她情绪不太好,点了点头:“嗯。”
人行道此时并没有什么人,春天,路两旁的行道树慢慢开始泛青,空气中开始流淌着青草的清香,一切看起来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们走了一路,却并没有说话。
苏浅予很想跟她谈谈乔柏松的事,但秦笙才刚从看守所出来,说这个并不适合,而秦笙,似乎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欲望。
她满眼沧桑,即使有流光倾洒过来,也很快在她眼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沿着路走了好久,秦笙才开口:“浅予,我奶奶这几天怎么样?挺好的吧?”
“嗯。”
她抽时间去看过,但之前因为秦思源闹得也不算愉快,老太太见了她也不如以前那么亲昵,十分礼貌客气。
苏浅予也没什么心思跟老太太说别的,安排好饭食之后就走了。
秦笙点了点头:“谢谢。”
“你以后,嗯……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可能,会离开这座城市吧。”
秦笙将头发撩到耳后,双手撑在路边的栏杆上,这座城市给了她太多的伤痛,还有很多她再也不愿意回忆的记忆,再也不想看到的人,也许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良药。
苏浅予看着她,虽然很不舍得,但她没说挽留的话,只是抱了抱她。
华灯初上,路灯渐次亮起,苏浅予思虑再三,还是想跟秦笙谈一谈乔柏松,但她才刚开了个头,后面有人过来,在他们跟前站定后,摘掉了帽子,肖易满脸憔悴的站在他们跟前,哑着嗓子跟秦笙开口:“阿笙,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浅予看看肖易,在看看秦笙,本来想走,秦笙却拉住了她:“别走,我跟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
他们往前走几步,肖易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跟了小半段路,苏浅予悄声道:“秦笙,你还是跟他谈谈吧,你们之间的事,总得解决,要不,他这样一直跟着,也不是办法,你说呢?”
秦笙抿一抿唇,停下了步子。
苏浅予拍拍她的肩膀,转回身跟肖易开口:“好好跟她说,待会儿你要是不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她。”
秦笙现在这个状态,苏浅予还真有些担心她想不开。
眼看肖易点头应允,苏浅予沉默着轻叹口气,才转身走了。
路上没什么人,这里不是京州的繁华地带,此刻更是寂静。
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秦笙偏过头,背对着他:“有什么话,就说吧。”
肖易看着她,满脸都是懊悔,他往前走两步,手不过才刚刚碰到她的胳膊,秦笙已经开口了:“别碰我。”
他的手僵了一僵,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阿笙,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爱惜名誉,工作,爱惜那些早就已经习惯了的羽毛,现在我知道错了,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么?”
人到中年,他原本以为,工作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这段没有秦笙的日子,他才明白,所有的一切加到一起,都敌不过秦笙一个真心的微笑。
年纪再大,他也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也会陷入爱情无法自拔。
肖易苦涩的笑笑,可惜,这一点,他认识的太迟太迟。
秦笙轻哼一声,心里已经没什么太多的波澜,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因为肖易的一句话就情绪波动,因为他的烦恼就整夜整夜的失眠,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明白过来,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都没有。
“肖院长,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拿着包就要走,肖易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阿笙,阿笙,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好好爱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易急切而惶恐的说着,以前,不管他做出怎么样不好的事,秦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哪怕是打他骂他,发脾气呢?
秦笙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只是一双灵动的眼睛没有了光:“那天,你当着梅雨的面,选择放弃我跟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她天真的想给他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结果呢?
她犯了错,已经尝尽了恶果。
秦笙了无生气的笑笑:“放手吧。”
“我跟梅家再也没有联系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只在乎你,只喜欢你,阿笙,别那么残忍,阿笙……”
曾经,她最喜欢他这样叫她的名字,低沉醇厚的嗓音伴着上了年纪特有的沧桑感,听起来十分厚重,秦笙心里一痛,勉强稳了声音:“该说的我都说了,放手吧。”
肖易身体一僵,片刻后,他才松开了她。
秦笙释然的扬扬唇角,头也没回,直接往前走去。
肖易盯着她越发瘦小的背影,心里的伤痛越扩越大,在这样温暖的春夜,在这样清香流淌的街道,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肖易握紧拳头,控制住了崩溃的情绪,擦一擦溢出眼角的泪珠儿,才勉强稳着声音给苏浅予打电话:“她往前走了,苏老师,阿笙就麻烦你了。”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在路两旁亮着,仿佛没有尽头,又好像从未曾走远,绵延的光线中,春雨绵绵而至。
半个月后,苏平安大好,原本只能躺在床上,偶尔下地玩玩,现在已经可以在医院的草地上撒泼打滚,除了偶尔伤口微疼,会让他乖一点,其他时间,他恨不得天天都在外头。
憋了这么久,苏浅予也不好太管着他,只要他玩的不是太疯,她也懒得再管。
周棠披着外套并肩跟苏浅予在从草坪不远处站着,唇角微微扬起:“浅予,平安可以出院了,你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回家了?”
苏浅予原本心情很好,听周棠这么说,好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暗。天平
她什么时候说要跟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