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不及内藏库里,内藏库由你家那个傔客与苏利涉带着,木棉种植面积达到四千顷,归属木棉司的只有三千几百顷。不过介甫公下令正式迁民,估计明年规模会迅速扩大。抢了你家那个傔人之功哪。”
“他现在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抢就抢吧,不管是三司或是内库,都是为朝廷盈利,又何谓抢不抢?不过朝廷下令强行迁民,可有骚动?”
“略有骚动。但不是很大,”章惇道。
实际这是程师孟之功,一个是自发来的。一个是强行迁来的,情况终是两样。前来是带着期盼情绪来的,后者可能同样是赤贫百姓,不过会带着不满情绪。
而且强迁,留下的时间不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安排好后面的事,就被迁过来了,一无所有。一些地方豪强不大愿意放人走,毕竟这些人全部走了。他们就缺少廉价佃农了,路上胥吏也会有一些不法行为。人数多,安排不当。还有,现在就开始敛财了,大量百姓到来,不能很好的妥善安排。天气热,人群密集,瘴疠的什么没有碰到,但碰到了疟疾,死了好几百人。后面还有。不错,两广是有许多原始的地方没有开发,但朝廷想马上建功。靠迁民一个秋冬开发出来,那是不大可能的,必须从当地组织劳力,于是当地百姓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力役……等等。
很多很多的问题,朝廷也接到下面的一些弹劾,特别是那些迁得狠的地区,豪强纷纷抗议了。程师孟一看不妙,连忙到了第一线,仔细安排。都快累得趴下了,才勉强将迁民逐一安顿。然后写奏折。让朝廷徐徐徐。还好,有内藏库那边对照着。官吏也逼得不敢胡来,这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总之,下面产生了很大的怨气,但经程师孟控制之后,这些怨气没有扩大,比王巨想的也要好。
可惜,程师孟这番努力,朝堂没有一个人能看到。
王巨也没有想到,于是喃喃不解道:“不是很大?”
“国家财政困窘,介甫公不得不为也。”吕惠卿道。
王巨听后,便没有再作声了,吕惠卿这句话说得再清楚不过。现在就是敛财,连均输法青苗法都出来了,况且是棉花。王安石这样做的用意,无外乎便是想用很短的时间将国家财政状况扭转过来,财政转好了,所有的反对声都会是浮云。
然而当真如此?
吕惠卿让堂吏沏上茶,又道:“若是明年木棉种植能达到两万顷,三万顷,那收益将不可想像。”
“吉甫兄,物以稀为贵,一旦多了,其利润就不及现在了,”王巨说了一句。三万顷棉花种下去,还能指望象去年那样一床棉被值二十多贯?
当然,在这十年内,种得越多,朝廷收益越高。
“不知道子安兄还有什么开源之策?”章惇又问道。
苏辙也放下公文,聆耳倾听,王安石的开源那不叫开源,棉花才是真正的开源。有一个几大样弥补一下,再加上节流,国家财政马上就变得满满的健康。
“子厚兄,你当真高看我了。小开源有之,比如烧酒,你会感兴趣吗?”
吕惠卿与章惇一起笑了起来,烧酒也不错,但放在一个国家来说,其盈利太少了,或者说救不了眼下之急。
但王巨也不可能会交给朝廷的,如章楶所想,在自己手中,运作多方便啦。蔗糖,那是没办法了,不然王巨都不会让内藏库参与的。然而棉花,他却是不敢进入的,这个规模太大,衣食住行,直接是衣,是第一位。况且所需的劳力很多,也不是个人能运作起来的。
然而蔗糖,他就不大情愿交给三司,天知道最后扯出什么?
其实除了蔗糖,还有一样物事,但那个物事,他暂时还不打算动手,因为会死人……
“吉甫兄,我来条例司了,得让我做什么事?”
“还真有一件事,不过要过几天吧。”吕惠卿道。
王巨在心中倒苦水,懂的,小苏在不大好说,必须等小苏下放后,才推上议程,青苗法!
不过王巨也没有坐多久,一会儿中书堂吏过来,传达王安石的命令,让他去酸枣县去看如何堀堤泄水。
很正常的一道命令,王巨却惊讶了,道:“还没有堀堤?”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相对而言,今年雨水也比较充沛。虽然王巨对京城的每道诏令都清楚,不过隐隐知道朝廷似乎束住了北流水,将黄河之水全部导向东流。
以东流的河道与堤岸,倾黄河之水,不是操蛋么?
现在没有出事,但不要弄错了,这个水不是一下子流到渤海的,从开封看到的河水,最少好几天才能入海。
这还真是大事,一旦黄河再次决堤,最少几百万贯,甚至上千万贯就没有了,得卖多少床棉被哪?
它还是指朝廷的损失,赋税,赈灾。若是包括百姓的损失,那更无可估量。
“吉甫兄,子厚兄,子由兄,那我先下去,你们慢聊,记住我一句话,不要总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适当地站在对方立场去思考。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矛盾与仇恨。”
实际还是说给小苏听的。
你不是“朔”人,而是四川人,没必要学做宋灿。
王巨说完了,就立即离开条例司回家,一家人都奇怪,妃儿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中书让我去黄河边有点事。”
“条例司如何?”琼娘在边上问。
“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咦?”
“假话就是很快活,基本上无所事事,真话呢,就是一通狗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