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写了一篇长奏,说流移之民,道路相望,询访闾里,皆云今夏大旱,禾苗枯瘁,河渭以北,绝无所收。独南山之下。稍有所存。而入秋霖雨。经月不霁,禾虽有穗,往往无实,虽有实,往往无米,虽有米,率皆细黑。一斗之粟,舂簸之後。不过得米三四升。谷价踊贵,民间累年困於科调,素无蓄积,不能相赡,以此须至分房减口,就食西京、襄邓商虢等州,或佣赁客作,或烧炭采薪,或乞匄剽窃,以度朝夕。当此之际。国家惟宜镇之以静,省息诸事。减节用度,则租税自轻,徭役自少,逋负自宽,科率自止。四患既除,民力自足,民财自饶,闾里自安,流亡自还,固不待陛下忧勤於中,宰相劬劳於外,然後人人得其所也。苟或不然,国家虽欲轻租税、宽逋负,其所费之财何由可得?虽欲少繇役、止科率,其所营之事何由可成?四患不除,虽日下恩泽之诏,民犹不免於流移转死也。盖欲止沸者莫若绝薪,欲安民者莫若省事,此目前之验,非难知也。
惨到这份上了。
然后又说,夫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自古以来,国家富强,将良卒精,因人主好战不已,以致危乱者多。况今公私困竭,将愚卒懦,乃欲驱之塞外,以捕狡悍之寇,其无功必矣。
随着又将李复圭、韩绛、郭逵与种谔数落了一顿。
今年是战是和,王巨没有发一言。现在去庆州,那叫临危授命。
但也被司马光数落了,说敌寇还不知在哪儿,王巨本人更未到庆州,便大肆征掠粮草后勤,以至陇右大震,百姓惊惶失措,民不聊生。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派使者通报西夏,重开互市岁赐,两国和好,边境自静,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也。
“这次真苦了老百姓,”王巨骑在马上说道。
司马光说的话只能听一半,忘一半。
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早就全国爆发大起义了。
但这次为了筹备王巨需要的粮草后勤,确实将许多百姓坑苦了。
特别是从京城调运的器甲与帐蓬等物资,那不是在郑白渠等地区,离庆州还不算远,从开封到三原,那得多少路程了。
所以在王巨的建议下,用了更运法。
上午由甲地厢军与役夫运输,到了乙地,乙地的厢军与役夫立即接过来,继续向西赶,在日落前送到丙地,丙地的厢军与役夫继续打着火把前进。下半夜前送到丁地,丁地再继续。
不是这样就结束了,这些物资不可能一批就运走的,得分好几批。并且现在车子质量很成问题,就象那个车轴,这样运法,能不坏么?因此下余的时间又要将这些坏掉的车子抢修,加在第二批物资里继续向西运送。不然这个时间如何能抢过来?
但这样整,百姓能不苦么?
章楶说道:“慈不掌兵哪。”
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好草。如果粮草后勤不足,还能打好仗么?
王巨默然。
章楶又说:“那个刘昌祚用得好,会是一个良将,不亚于种谔。”
王巨这才破颜绽笑,那是当然了,如今宋朝诸将当中,论综合能力刘昌祚当为第一。即便拼勇猛,种谔也未必及刘昌祚。
“西夏人真可笑,居然派出三十万兵马,恐怕李元昊在世,也不敢统领三十万兵马。”章楶又说道。
别看兵马多,但也要看什么人带。就象韩信与刘邦对话,皇上,你只能带十万兵马,俺却是多多益善。
超过十万兵马,皇上,你就带不好了,到时候不是强大力量,反而会成为沉重的包袱。
“怎么办呢?他们十万人前来我朝入侵,只会大败,那么只好用兵力堆了。”王巨笑道。
朝廷的各个大佬听说是三十万敌军,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实际往后去,很可能西夏会经常性地出动三十万兵马作战了。
王巨又说道:“就不知这次我们能将这三十万兵马打败,他们下一回得出动多少兵力来入侵?”
章楶不由哈哈一乐。
这就是二人的信心。
但王巨随后叹惜了一句:“只可惜国家财政不健康。”
看如何胜,如果小胜那就罢了,如果大胜,宋朝今年的财政,便会成为最大的拦路虎。
“子安,你对王介甫变法是怎么看的?”
“利弊参半。”王巨果断地说。
就象马上推出的免役法,王巨还是很推崇的,可王安石又加了一个宽剩钱。
你能说不是在敛财么?岂能不让人抓话柄么?
三原县城门便到了。
刘昌祚与王君万二人远远地就迎了过来,刘昌祚大声道:“王知州,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知道王巨非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人,因此也没有施礼,以及恭维的动作,只是眼神里闪过无限的欢喜……(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