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带着三军追击下去,刘昌祚先是林广姚雄尾随大军身后,配合追军抓捕战俘,又让曲珍带着骑兵配合后面的七营官兵继续抓捕身后的西夏逃兵。余下人等打扫战场。
这个战场范围太大了,几乎长达六七里路,不仅是这条山沟,附近的各条小山沟与一些低矮的峁岭,都成了战场。
但这个大家都喜欢,战利品就是财富啊,有一半是属于他们的!
当然战俘也是财富,而且这次西夏逃兵会很惨,不象以前,附近都有夏军,只要找对了方向,即可逃出生天,但现在西夏人败退下去了,上哪儿找夏军去?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他们马上得吃什么?还有呢,虽然天气渐渐回温,可是到了夜晚依然是零下摄氏几度的寒冷气温,又饿又冷,就是铁打的人,能坚持几天?
结果等到百姓从后方陆续返回时,他们在许多荒山野岭处,都时不时发现饿死冻死的西夏兵士。
甚至有的西夏将士又冷又饿之下,主动跑出来,找到宋军,俺们投降,给俺们一点吃的吧。
但这是未来几天的事。
眼下各军任务依然很重,王巨带着庞大的宋军追击下去,刘昌祚派出部分骑兵抓捕战俘,余下打扫战场,接着做饭,然后就要出发了。明天环州,他们还要面临着一场血战。
姚兕走了过来问:“刘将军,我上次没有给明公带来麻烦吧?”
“姚将军,你说呢?”刘昌祚差一点无语了,若非这老小子,那容得王君万在自己面前得意嚣张。
但刘昌祚还不算郁闷的,最郁闷的乃是燕达。
他顶在淮安镇,死死地将仁多零丁几万主力军队拖住,这才有了庆州城业乐镇城下大捷,萌门三岔之捷与马岭川大捷。可朝堂上有几个大臣能懂,军功啊。你杀了多少敌人,抓捕了多少战俘?
能说王巨不重用自己吗?将自己顶在淮安镇,就是一种重用,可这个重用……此时伏在一个山窝里的燕达想一想其他将领的情况。不由地想流口水啊。
“唉,当时真的两难哪。”
“过去的就过去了,并且你在荔原堡表现也不错。”
“惭愧惭愧,”姚兕说道,就是表现好。还能如李三狗吗?
“明公也说过这件事,如果换成是他,当时同样也很为难,不知如何选择,而且明公对你很欣赏。特别明公对你长子的重用,你应当欣慰才对。”
“这也是,”姚兕转忧为喜,心中想到,真不行,等战后再象王巨道一个歉吧。
不过姚兕那件事。以后会引起很多争议。
从感性他做得没错,人命关天。
但从理性上来说,他确实做错了,就象宋军用西夏战俘做肉盾,无论梁乙埋或是仁多零丁,一点也不手软。
而且这个例子也不能开,否则以后西夏人突然抓捕了大量宋朝百姓押到城墙下面做肉盾,城头上的宋军该如何选择?
然而王巨现在也没有心思想着姚兕。
大军滚滚向北。
有人讥笑宋军会打顺风仗,其实最会打顺风仗的是西夏军队。
一旦败了,他们逃起来比谁还要快。
不要说梁乙埋了。就是李元昊亲自率军,都多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马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梁永能被部下卷带着向前逃,没有多久,就撞上了从前方重新撤退回来的夏军。
看到这支援兵到来。梁永能头脑清醒过来,前面还在打着呢,我怎么逃跑了?整杀蒙了,都不知道为什么逃出来了。
因此他立即勒令三军停下,不得逃跑。柔远寨附近这几条山沟都比较阔大,但再往前去。山沟便变得狭小了,实际也不算是小山沟,但对于这么多将士来说,是一条狭窄的山沟。再加上梁永能的命令,逃兵不得不停下。
梁永能下令,让大家集结。
不过他还没有想清楚,该不该重新杀回去,因此想了想,正打算派几名斥候回去打探情况,中军又败退下来。同样也卡在这里了。
实际上这时梁永能继续逃下去,伤亡还会小一点。
前面道路被自己人堵住,后面没有追兵,这些夏兵一个个停下,茫然不知所措。
梁永能继续让他们集结整编,然后让斥候回去打探。可斥候只离开一会,不用斥候回来禀报了,西夏的庞大前军败退下来,并且宋军一直缠住绞杀过来。
既然前军也败退,后面宋军一直在绞杀,那就逃吧。可是因为梁永能的耽搁,几万名将士一起停在这里,前面的道路又越来越狭窄,这意味着通行的速度必然放慢。
于是前面在逃,后面的前军迅速也就逃过来。再后面是宋军在疯狂地狡杀,要么投降,要么就击毙。向王巨投降,能有什么好下场。但逃又没办法逃,然后最残忍的一幕便出现了。
大家一起想逃,道路又变得狭小,于是越想逃便越堵。要命的是西夏军中此时有大量骑兵,因此那些骑兵直接扬马往身边的步兵身上踩过去。
甚至有一些骑兵因为战马的相互碰撞,撞翻在地,后面又被其他的骑兵踩上,活活踩死。
“作孽哦,这得糟蹋多少钱哪,”王君万说道。
他身边的亲兵哄笑,然后大声喊着:“盐州,盐州!”
梁乙埋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喊声,面色苍白,这不是一句口号,如今白豹城后面的整个后方兵力空虚,不要说盐州,可能灵州都保不住了。
无数夏军继续向北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