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身藏青长袍的三金带着杜杰随着废稿意气风发的走了。
对门杜家锁已经结了一年木匠活,在家歇息。今日族长安排~射山湖年关捕鱼,出力的可以多分,实在没有劳力的人家,也会分一条鲢鱼做三十晚上的元宝鱼。但谁不想多要呢,所以除了十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妇孺,全村人都会到场。
“杜叔,射山湖开捕了,借你家的网兜用一下。”杜家锁一身力气,自然是主力。
“不借!我自家还要用呢。”周氏见不得方氏和许氏好,连带着也看杜家锁不顺眼。
杜家锁本是好心,念着二金的情意。借网兜是假,还网兜时,哪能空手呢,少不得把自家的给出去。
他见周氏不识眉眼高低,也不多话,转身走了。
大金和三个儿子在厨房吃饭,听到这话,陡然兴奋起来。在水边长大的男人,玩水是天性,杜家沟的男孩子四五岁就会在水里狗刨了,摸鱼捉虾更不在话下。
大金的屁股刚结痂,肯定不能当壮劳力上船拉网,杜柱的脚虽能走了,碰水却是万万不可的,那只要杜栓和杜桩了。
杜栓急急地扒完饭,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拿上网兜就往外冲,追上杜家锁。杜栓一次也没做过这个,杜家锁就是看二金的面子也要关照他的。
大金父子三人也急吼吼地拿上筐子出门了。
坐在厨房吃早饭,周氏心里那个气啊,为什么三房体体面面地去写字,接受村里人的恭维和夸奖,而大房却要像个泥狗子似的去摸鱼?!
带上棒槌,周氏端着一大盆床单被里,到河边漂洗。她心里忿忿不平,气都撒在棒槌上,直捶的床单水花四溅。
“哎呦,大金家的,你这是要买新的啊。”河边浆洗的人多,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妇人笑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另一个挤眉弄眼说。
“关你们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周氏翻了个白眼。
周围的人不过是开个玩笑,哪知周氏突然翻脸,个个面上讪讪的,一个个走了,其他人也离她远远的,臊着她。
谢氏早上起来,看见母女俩昨儿穿的鞋上沾了许多面粉,吃了早饭,她就拿了鞋和布到河边来擦拭。
河边石阶上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在洗衣濯被,唯有自家大嫂旁有空位,她想也没想就下来了。
周氏正在气闷,见谢氏拎着鞋来了,她怕泥水弄脏了她的床单,大力撩水洒在青石板上,意在驱赶她。早上天气冷,先前溅出的水已经结成了薄冰,再浇上水,湿滑地无处下脚。
谢氏一个不提防,脚下一滑,一下子滋溜到河里去了!她不会水,吓得直扑腾,尖叫着连呛了好几口水。
隔壁方氏恰巧也到河边洗衣服,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惊慌地大叫:“不好了,快来人啊,三金的媳妇掉河里了!”
旁边的浣洗的人一下子慌了,都丢下东西来看,有人把棒槌递过去,奈何够不到谢氏。
方氏就近把岸上一户人家晒衣的竹竿拖了来,好歹让谢氏抓住了,众人合力把谢氏拉上了岸。
谢氏湿漉漉地爬起来,一只鞋在挣扎的时候蹬掉了,她冻得唇色发紫,全身止不住地打颤。方氏丢下衣服篮子扶着许氏颤颤巍巍地往回走。
听到方氏的惊呼,在院子里绣花的杜杏放下绣棚就跑了出来。
杜杏一见方氏搀着谢氏回来,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直淌,她赶忙往家跑,把屋里的被子展开,又找干净衣物。
谢氏冻得牙齿直打架,杜杏三下两下,帮着把谢氏的湿衣服脱了,又打来了一盆热水。擦了身子和头发,让她睡到床上。
方氏帮着安置了谢氏,才后知后觉自家的衣服还在河边没洗呢,忙折回去。
“娘,你这是怎么弄的?”杜梅看着脸色煞白的谢氏,不过刷个鞋,怎么就能掉到河里去了。
“都…都是…大房…害…我!”谢氏冷得说不全一句话。
杜杏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平日里大伯母惯会欺负二房母女,现如今开始拿捏三房了,当三房都是软柿子呢。
今儿个不狠狠地还以颜色,以后不知道怎么找茬呢。杜杏这样想着,一转身愤愤地出去了。
谢氏爱美,身子单薄,蜷在被窝里直哆嗦,也管不了杜杏做什么去。
杜杏在院里汲了满满一桶井水,拎起水桶,对着周氏晒的被褥挨个就泼了上去。水沁到被褥里,也有的顺着淌下来。
杜杏看着晒被褥的地上很快积了一滩褐色的水,满意地拍拍手。
杜樱领着两个小的在厨房,被杜杏疯狂的举动吓到了。杜桂惊异地张着嘴,半天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