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极认真地点了头,“所幸他功体并非尽废,而受一道内力封堵,乃无法尽全运功。但奇经八脉已受撼碎,那人显然有心毁他前程,要他再无翻身机会,针对意味颇深……”
尚千水听了顿感惊讶,才知止弃他多年来一直忍受这般折辱,心中之痛何其疾首。然而未见他有与世埋怨,抱愤不公,只于众人的冷眼嘲笑中默默地努力坚持,不言放弃,不失自我,更不畏辛险的救过自己……
想着,千水对止弃的好感又添一层敬慕,眸光感时泛起泪花,真挚诚诚的道,“阿叔你快说吧,要怎样才能帮得止弃他?不管什么事情,哪怕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做的!”
东方极轻轻一叹,念这位长在寒宫,不染纤尘的小少主又怎知何谓‘刀山火海’?但见他心意坚定,便道,“刀山火海是派不上用场了,如今能为他恢复功体的,就只有你身怀的百年真气。”
尚千水一讶,“啊,那是爹……”话一破口,连忙又捂嘴堵回,低声,“阿叔…是不是……只有这个办法?”
“是的。”东方极道,“封堵他功体的那道内力属阴,我能以阳击破,为其打通十二经脉。但与之相辅的奇经八脉已溃废,无法再推深功力,日后定必成患。此内伤凶恶严重,本应不可逆挽,然而你修练的纯寒真气十分特殊,继百年精益,为得天独厚,可滋养血脉调和生机,或也能为他治愈碎脉,重合功体。”
听着,尚千水抱紧怀中的永凝珠,不安道,“这真气不听使唤的,时常游走血脉,难受控制。每次当我心境起伏不静,寒气便会紊乱蚀侵……怕,怕万一在做那个……那个的时候突然乱了……会不会…让他伤上加伤?”
“必会。”东方极道,“所以做的时候切记加倍小心,不可操之过急,先为自身调教好感情,再一点一点的潜循渐进。”
因知离宫在外的时日有限,尚千水担心道,“那么一点一点的……约需多少点?”
“你身怀的真气不与寻常,功效定然比一般丹药要好百倍。依我估算,若每天一次,约一个月足以愈合七八,若每天反复数次,潜逐增快,半月或十日即可。”见千水掰着手指头的算起了七上八下,东方极笑了道,“恰巧,你把凝成寒冰的逍遥丹灌了他腹中,究竟是要尝试以内力渡他化解的,不然寒气长淤功体不散,最终亦恐有性命危险。”
一听止弃会有性命危险,尚千水身肩震颤,已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不已,想来到底是自己的责任,便决心道,“明白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会对止弃他负责到底的!”
高止弃憋痛说不出话来,只听了两人那番对话,心中尽是千言万语,百感交集。既一点也不想受那个东方极的恩惠,却又对千水愿为自己做的那个事情,有一点一点的期待……
“好,此事就交给千水你了……”东方极站起,又从衣怀取出了根三寸长钉,向高止弃走去说道,“那现在,先由我为他做该做之事吧。”
那根长钉头圆宽而尾尖锐,柄处隐印一枚‘梦’字,不明作用,但见其在东方极手中散发冽冽刺光,高止弃全身抖抖激灵,冲声向他喊道,“你,你,你想做什么?!不要过来!”不断往后退避。
“这是‘寸心钉’,可吸纳内力直注经脉要处,一发即中,效果立见。你如今功体受堵不好自行调转,而我亦不想与你慢慢纠缠,咱们就用这根来直接解决吧。”东方极边解释,边把高止弃逼至墙角,“冷静,放松……此钉中已存有我的阳气,当下只需打入你体内,即可击碎那道封于你十二经脉的阴邪。一旦事成,从此你就能畅通无阻,为所欲为了……”
“滚开啊你!快给我扔了这根玩意,更别想用你的什么东西放进我身体里面!!”明知凭武功打不过对方,却不想坐以待毙,任人摆布,高止弃横心又抽出水瓢,正要反抗,不料一道剑气倏地刮过手腕,锐痛之下,那铜水瓢握不住了,只得‘咚’掉到地上。
东方极眸光一眯,“千水,这步势在必行,由不得他情愿与否的,请你助我制止住他。”
尚千水听话,执永凝珠挥开一扇寒气,凝聚在高止弃身周四面,瞬间成了一壁冰遁,把他牢牢锢于其中,是彻底的动弹不得,挣扎不了。
“千水!你不要听这个歹人说话啊,他动机不纯的!”高止弃不放弃,把身体使劲撞向冰遁,只觉这遁坚固无比且寒气凛冽,几下便乏了气力。
尚千水来他身边温言安慰道,“放心吧止弃,东方阿叔为人正气,行侠仗义,绝不会加害于你的。等你经脉打通后,我亲自为你愈合内伤,好不好?”
“不要好!!”身体没了气力,高止弃干脆又用头撞!
东方极手执寸心钉,一指用力点在他下腹丹田处,运功往里深入,感觉指尖逐渐牵出了一道纯阴,气息尤感熟悉,心中微诧,随即又稳回心神,脸上沉道,“这下可能会有一点痛,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想办法忍着。”
“你,你给我滚开……”高止弃抽搐着,只觉腹部如被利剑穿刺,里面有断肠削骨的剧痛,更一直蔓延全身,分分寸寸,说不出的难耐难受。神智痛得迷了糊,心中却死活不肯依从,还咬牙强撑道,“滚开……我不需要你这种…这种人来帮……我…我这种……不需要任何人帮!”
口中话语不清,双手胡乱抓拨,恰正撞到了小腹处那一指,指尖忽地偏离丹田,不易逮来的阴邪溜了去。东方极见着不禁来气,竖指重重刺进他痛穴,以剑气直捅,叫刹间他脸青无血,气出无入。
逼身向前,隔开了尚千水的视线后,东方极压沉着声音与他道,“别要不识好歹,可知我现在给你使出的这股痛劲,放武林中有多少人巴不得愿挨!若非看在千水心中重你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这高止弃废不废!”
汗雨淋漓间,两人前额几乎相抵,高止弃喘息着,只咧嘴一笑,“好话好听的,你这哄得了那个尚呆瓜,但别想来糊弄我!无恩无意,硬塞恩意,又是居心何在!”
东方极也笑,“想不到,你这高止弃的头脑还有那么点聪明。可惜,现在已没你选择的余地。”
话落,他指尖运功把那道纯阴揪回丹田,另一手举起寸心钉,对准要害直势插进!
“啊!!!!”
一声响彻,在那厨房里煮面的爹跳了个跳,失手打翻一盆酱油!
只道,儿子练的功果真厉害!
…………
“止弃,你还好吗?止弃!止弃!”
尚千水看着他一头晕了过去,已然满身被汗湿透,神色犹存痛苦深刻,不忍张手抱住了他。但觉自身寒气凛冽渗人,怕又会伤他,只好依伴在旁,小心守着。
“不用担心,侵蚀他功体的阴邪已被破除,十二经脉运行畅通,接下来可为他愈复奇经了。至于日后能得多少提升,只看他造化如何。”东方极收回寸心钉,把那晕去的高止弃扔回床上,借片刻调息过己身内力后,坐于床沿与尚千水轻道,“千水啊……你为何独自离开了尚水宫,是你爹答应的吗?”
“我……我想靠自己做点事情……”尚千水抱着永凝珠,那双白皙干净的腿儿垂在床沿晃动着。
“诶,小千水想做什么事情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