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缓缓开口:“生死俱不得留穹陵谷,前辈还不明白吗?穹崖前辈正是为了阻你此念才会留此遗命——他不要你随他去死,他想让你好好活着,从此揭过此页,山高水长开始全新的生活。”
穹茕子心头大震。
这是她从未曾,也未敢想过的,然而,真的会是这样吗?
“师父,你不要被她花言巧语所惑,穹陵负你良多,我们筹谋多年,眼见大仇即将得报,岂可功败垂成?”一旁的弟子也看出了穹茕子此刻不稳的心绪,急忙出声提点。
穹茕子冷冷一拂袖,“多嘴,我用你来提点?”
那名弟子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唇角浸出血丝,但眼见穹茕子眼神重归冷肃,便安下心来,不以这等小伤为意,恭敬道:“徒儿知错。”
念池自然也看出穹茕子瞬间心绪的变化,心内叹息,几十年的执念,又岂是能如此轻易便化解了的?
果然,穹茕子冷冷道:“你既非穹陵弟子,就此离去,我饶你一命。若不然,你当真以为一座墓穴就能威胁迫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念池轻轻摇头,“高山仰止,晚辈如何敢自以为是的以为?如此不自量力,不过因为也想如前辈一样,成全自己的一片痴心罢了。”
“哦?此话怎讲?”穹茕子目中冷意不散,轻轻虚应,实则却是在寻找出手时机。
而这时,温恕行至念池身边,将银浦流云轻轻,却也稳稳地覆上她面。
苏念池宽下心来,她知穹茕子乃用毒高手,自己纵然也精此道,却如何能与她相较,万一不慎为她所制,便是满盘皆输。
可是此刻,有了银浦流云,她便再无顾忌,于是微微一笑,“前辈为了穹崖前辈什么都肯做,我也一样,若救不了他,死在一处也是好的。”
她这么说,自然只为动摇穹茕子杀意。
眼见得穹茕子静了一瞬,却并不为所动,明明是对着温恕说话,眼光却仍牢牢锁着苏念池,“温恕,你竟是要将穹陵至宝,赠与欲毁穹陵先谷主墓室之人吗?”
温恕道:“我只为,护吾妻之安。”
他的声音很平淡,淡得如同寻常问候,而所有的寻常,都是因为认定。
不再漠视,不再回避,不再相让。
这世间,得此佳人相伴,余生可期。
念池微微一怔。
不确定他是不是如自己一样,为了惑穹茕子心神,才这样说。
可心内又知,他和自己不一样。
他的磊落傲骨,世家风范,让他不会做此诳语,以为手段。
就这么稍一分神,穹茕子却已抓准时机,骤然发力,双掌凝聚真力,暴起直击念池前胸。
穹苍、温恕急起出招,却已来不及与她对掌化解,只能往她身后攻击,试图引她回身自救。
穹茕子却早料到他们会有此招,左掌后扬,一排梅花暗器挟强劲内力向二人方向而去,阻住二人强攻之势。而右掌,仍毫不留情地一意攻向苏念池。
可就在她越来越接近苏念池时,她眼中的惊惧也终于再藏不住。
她的本意,其实也和穹苍、温恕一样,既然无从下毒,便趁她难得分心之时,骤然出手,攻其不备,迫她仓皇中抬手接招以自保,自然就会放开穹崖墓室。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便是在这般生死一刻之际,苏念池竟仍能如此不惧不乱,而她竟然,真的敢蓄力去毁穹崖的墓室!
她的掌心,狠狠地击中苏念池的前胸,将她整个人震得跌出十余步之外。
可是,还是晚了,仍是晚了。
就在她击上苏念池的那一刹那,墓室轰塌碎裂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