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千山万水走到最后,还是独自一人的孤身跋涉。
蓦然惊醒,万事皆非,只觉这一场梦散得太早,远远未够温暖余生,只是呵,要到哪里,才算足够?
苏念池静静看着温恕,心被拧得微微生疼,却是终于落下,安定。
断不下情愫,更抗不过宿命。情分再深,缘分却无。回首萧瑟,已成迟暮。结局既定,徒叹奈何。
有求皆苦,终是她太贪心。
能够同行,能有回忆长伴长随,想来也可算是一种圆满。
如此,便应知足。
她骤然扬袖,手中白绫翻飞,卷过温靖随身佩剑,直劈北冥玄宫被囚几人的铁链枷锁。
温靖的佩剑虽不及“纯钧”,却也是当世名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只片刻,火光四射,那几人已得自由。
那几人眼见苏念池出手身姿,又见她清寒如星,幽深如夜的一双眼眸,当下再无怀疑,“多谢少宫主!”
温靖一时不察,又惊痛于苏念池的自认身份和骤然对他出手,是以叫她得手,此刻见此情形,更是惊怒悔恨交加,赤手亦攻了上来。
那几人却如何会让他有机会能近苏念池的身,纷纷与他,与其余正派中人缠斗起来。
而苏念池更是丝毫不看向他,她斩断铁链之后,便扔了那佩剑,反手一扬,袖中白绫直攻温恕面门而去,毫不留情。
温恕伸手,握住那白绫,化柔那内力,深邃眼眸定定看她,没有说话。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勾结魔宫妖女,害死了你祖母,现在又将你爹爹害成这样!”温夫人这时见到温恕,尖声哭骂。
穹月立时辩驳,“这个妖女骗尽世人,公子也难免一时被她蒙蔽了,现下她抵赖不成,露出原形,夫人难道没看到这个妖女向他出手了么?”
她说着,便要上前去助温恕,提剑直指苏念池,同样被北冥玄宫中人拦下。
“池儿,果然是你?”枯哑干涩的声音响起,苏行云对场内诸情洞若观火,一面应付诸人攻势,一面开口问道。
念池眼中的寒漠终于现出裂痕,她的声音微哽,“姑姑,是我。”
苏行云双掌一劈,将景上华逼退数步,又自迎上清让道长的攻势,她连续应付正派顶尖高手的轮番围攻,纵天赋异禀,时间长了,终是力有不及,却因着一早已存死志,始终不肯避让分毫,更不露一丝退意。此刻听了苏念池的话,虽无暇分身看她,却是嘶哑而笑——
“好,很好,你我姑侄还能有相见的一天,也算老天有眼。你今日便跟着姑姑,痛痛快快一战,在场的人,一个也别留!”
话虽如此,可她心中此刻却是亦喜亦忧。喜的是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忧的却是这一盘必死之局,如何让她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