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棠浑身僵冷,而燕栖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听来甚至可算温和,“幕棠,什么时候继任宫主之位,什么时候放你离开,是由我说算,明白了?”
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燕栖迟也并不要她回答,径自转身离开,一身红色衣袍翩然隐入暗夜深处。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幕棠才缓缓的,缓缓的低下头去看地上。
那一截幼白细小的断指,血迹已干涸。
她忽觉眼前一黑,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燕栖迟根本毫不在意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在夜色中疾行,一身大红喜袍和心底的某个执念一直在不停的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小屋门外的时候,他竟微微的有一些喘。
门开了,绿虞含笑迎了出来,“恭贺燕堂主大喜。”
燕栖迟心内略有些紧张,说出口的声音却是极淡,“都办好了?”
绿虞道:“不敢有负燕堂主嘱托。”
他点点头,“你下去吧。”
绿虞欲言又止,却终是不敢多说,施了个礼,便跟着两个哑婢一道准备离开。
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燕栖迟的声音,“今日本座大婚,未免血光冲撞不详,便暂且饶了你那徒儿。”
绿虞心下一松,拜谢道:“谢燕堂主。”
燕栖迟曾说过,若是苏念池一日不醒,便杀灵药局一人,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手起刀落,毫不含糊。挑的,都是能让她在心尖疼上一疼的人。
特别是今日的星楼。
这个徒儿是她那么多年来,见过资质最佳的孩子,又生得俊俏,颇为识趣,甚得她的喜爱。
哪怕她心中觉得苏念池可怜,也还是照着燕栖迟的吩咐一字不漏的去做了,而且做的尽心尽力。
为的,便是想要保住他。
现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至于苏念池……
她垂下眼睫,心道,你莫要恨我,便是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怪只怪,你落到了燕栖迟手里。
她再向小屋看了一眼,小屋的门已然关闭,只从门缝透出些微的亮。
身侧的哑婢开始催促,她叹了口气,终是转身随她们离开。
一门之隔的屋内,却是一番红烛摇曳喜气洋洋的场景。
躺在床上的女子,着红色新娘装束,一方并蒂莲开的喜帕遮住了容颜。
这身装束并不及方才幕棠所穿那一身华贵精致,可燕栖迟却久久的,久久的看着,移不开视线。
合卺酒馥郁的香气弥漫,他将床上沉睡中的女子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臂弯。左臂牢牢搂住她,右手执起秤秆,将那一方红色喜帕亲自挑落。
喜帕下的容颜,依旧遍布伤痕,他却也并不太在意,抬手将那些伤,一一缓慢描摹,目光专注又温柔。
“你放心,绿虞已经研制出古方所载的玉骨生肌膏,定能治好你的伤。”
臂弯中的女子呼吸清浅,并不说话。
他把她搂抱在怀中,一起拜过天地。举起桌上的合卺酒,自己先喝下,再俯低面容,以吻封缄,耐心的,将那美酒一点一点渡入她的口中。
看着她被润泽过格外娇艳的唇,他不由得微微笑起,伸出拇指温柔的流连摩挲,如同对待一朵无比娇嫩的花,“你若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
忍不住的,又再度俯下身去亲吻那朵娇花,一双手也越过繁复的喜服,一层层,往里探去。
终于,掌心下那曼妙的触感让他忍不出轻哼出声,勾惹出一场早有预谋却又脱离掌控的躁动。
“你是我的……你这一生都是我燕栖迟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