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也是简父买回来照顾简夙黎的丫头,实在想不出她因何要谋害主子。
简父身亡,简夙黎再死,谁得益最大呢?
根据简家几个老人说起湖州简家,那是名士大族,数百年传家,简父这些年生意虽大,但也够不上湖州简家万分之一。
简父更是早已与湖州那边断了联系,湖州简家又怎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收买一个丫鬟,去谋夺财富。
若不是简家还有谁呢……
夙黎脑中又浮过李谷海那张垂垂老朽的脸,李氏一族一直历任青云镇长,说难听点,李家就是青云镇的世袭镇长。
李家常以修路、修牌坊、建庙、立学堂、设粥铺、施药摊......等等各种借口,让镇上家家户户捐钱捐物。
简伯渊在世时,更是三天两头,登门拜访。
简伯渊本就是心胸宽阔之人,虽知李家借机敛财,仍然慷慨解囊,大肆行捐。
现在简父已死,若简夙黎也死了,那到时候慈眉善目的李镇长,便可高呼将简家无后人存世,简家财产尽数充公,用于安置疫病救治。
只怕到时无人反对,反而还会赞一声,李镇长慈悲。
现在夙黎活过来,那简家的家产,名义上还是简家的。
想起昨夜李谷海的作派,夙黎低哼一声,当真好算计,夏橙为人胆小懦弱,让她谋害主家,只怕不只是给了银子,还应允了其他。
现在三城无主,疫病横行,状告无门,夏橙又不知所踪,无凭无据,李家怎么可能认罪。
应嬷嬷回来时,夙黎趴在窗前苦恼,几经生死,看着仍活生生的小姐,偷偷抹了一把泪喊道,“小姐”
夙黎回头,应嬷嬷已年近六旬,一身蓝色布衣,整齐却带了不少尘土,显然赶路回来还未曾收拾。
往昔在简府应嬷嬷断不会这般失礼。
夙黎关切道,“嬷嬷从镇上回来了,可吃过饭了。”
听着夙黎清脆脆的声音,应嬷嬷又是眼中含泪,连应道,“用过了,用过了,小姐吃的可好”
寒暄关切一番后,犹豫道,“小姐,老奴回来时,遇到一个人,本不该来叨扰小姐休息,可是,人命关天,韩婆子小姐可记得!”
夙黎搜索记忆片刻,:“可是后院厨房的韩婆婆,”
“对,对。”
“韩婆婆,可是有要事。”
应嬷嬷双眼更是通红,捏着帕子,掩着眼角,
“她儿子媳妇在疫症中死了,留下她和两岁的孙儿,又被流匪从府里赶了出来,小孙儿怕是也染上疫症,我在街角遇见了,非说要来拜……”
后面的话应嬷嬷没说,夙黎已听明白,想来是昨夜自己那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了。
昨夜夙黎出木屋时,那韩婆子并不在围观人列,只是道听途说,便将自己当作救命稻草。
也许这也不错,扯着神佛这张大旗,自己许多的不寻常也能解释了。
夙黎走出屋子,应嬷嬷低眉跟在身后。
小院里站着一个满头发白,面上尘土的老妇人,一身单薄的旧衫早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