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九的脾气很怪。除了方小棠,对谁都不讲话。当然,对此天九也有自己的解释,她的鼻音有些重,若是细听的话,有点类似龙吟,怕吓坏人家,才不喜言谈。
望着她鬓角隐现的鳞片,方小棠若有所思,感觉她与山岭间流传的那个蛟的传说,有几分联系。不过,天九这么信任她,她自然不可能出卖她的底细。
“你先睡吧,乖,对了,那册《寰宇八部》你都阅完记清楚了吧?”
“这是自然!”
“那行,回头我将《寰宇八部》还给师尊吧。”
“为什么啊?”
“哎,左右里面的记载你也清楚,那上面记载了不少的隐秘,我怕收藏不好,一不注意反而会出乱子,拿给师尊保管就安心了。”
“切,周志文这小人……”天九看不过眼,要不是她守在这,指不定那个心胸狭隘的便宜师兄怎么欺负小棠呢?
方小棠蹙眉,不悦道:“不许胡说!”
“小棠,你不必要这么怕他的。等你修为上去了,去求求剑师祖,他肯定很乐意收你为徒孙的。到时候,没了师徒这一层关系,周志文哪还敢对你指手画脚?”
天九这般开解着,她与小棠关系无二,自然更为痛恨周志文,尽管受欺压的人是方小棠,她也感同身受。
“好啦,好啦……我晓得嘞。”听得有些意动,方小棠嘴上却敷衍着,实则是担心让周志文又给听了去,许是让师尊给吓怕了,总感觉他无处不在。自己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让这类修行中人发觉。
“我清楚那是个怎样的小人,但剑祖师待我极好,是我娘亲的师尊,等他出关,会替我做主的。”
“一点也没错,这个老混蛋。”天九咬牙切齿道,狠狠地握着拳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方小棠没有学会任何的上清道法,自然不可能凭借道术让剑非道刮目相看。不过,方小棠也不在乎,她本就瞧不起上清道宗的术法,不学就不学罢。
然而,昆吾山的典籍倒是实实在在的孤本,记载了历史上林林总总的修炼体系,这在他处是不可能见到的。不少在书院都没有提及的禁忌秘史,这里都能查出大半来。这一点,也就是书院与古教的区别了。
接下去的日子里,方小棠刻苦用功,几乎不寝不眠的把所有的书都看完默记了下来,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先夯实了修行的基础,对于往后的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之后每日入夜于寒露宫后的小树林中开始研习《红花》剑典,幸好方小棠每次都以柳枝代剑,即便周志文见了也瞧不出什么,只道是小孩的玩闹心性。
因此晨间例行的打坐与静修过程里,不免常常受到师尊教训,好在方小棠心大,除了低下头做些鬼脸,倒是明智地没有再顶嘴。
这样周志文即便不喜,也不可能因这个去打骂惩处她,只是眼底依然有一丝狐狸似的狡猾。
方小棠思忖,左右打坐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帮助,挨两句骂又何妨,还不如抓紧时间看书和练剑。
然而阅过《寰宇八部》的记载,灵智渐开,方小棠对师徒关系也不是一无所知了,自然不会贸然顶撞周志文。那样一旦冲突起来,处于劣势的只有她一人。
“小棠,听好了。一尤作乱,不用帝命,玄蛇流漫……”天九眨着杏眼,说的是道法口诀。
方小棠摇摇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别胡来。”
尽管很是羡慕于天九懂得许多奇奇怪怪的道法,但凡一阶、二阶天九都有涉猎,甚至精通部分三阶道法。然而弟子间,按理是不能互传道法的,否则要师尊何用?
因此,方小棠也只是羡慕,从未开口要求偷学道法,那样搞不好会连累到天九。
还好天九总是陪在她身旁,为她抵挡各样的障碍。比方于师尊到来的时候及时叫醒她啊,问问题之后在她手心默默帮她写答案。
反而让内门的几位师叔都看不下去,似乎同方小棠较劲一般,愈问不倒她愈是命她回答问题。
方小棠、天九二人,一人书籍知识超群,一人修行天赋绝顶,理论加实践结合,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她们?
结果一时间方小棠名声大噪,压过了今年入门的所有弟子,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三代弟子周志文的门下有个天骄方小棠,哪怕修行一无是处,却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师铭泽听闻了这则消息后,愈发不喜,方小棠没有天赋也就罢了,有这么好的仙资,竟然荒废了修道,不思进取。当下对方小棠更是不屑一顾,修行中人是比量战力,又不是考笔试。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魔性深种的孩子,既然不喜欢修行,自然不消担忧方小棠将来走上月姬的路子,为祸天下。
只是仍然多了个眼中钉,特别是慢慢发现天九好像对其特别关照,多次课下单独给她指导,心情更不爽了。
“先天灵体,居然与那废物混迹一起,白白荒废了尊贵的身份,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方小棠真的没救了,明明仙资绝世,却到现在都没筑基成功,如此惫懒之徒,止增笑耳!”
“真给武安侯丢脸,想她母亲昔日固然筑成大错,然天赋也是一等一,不过百日就突破了长风五境!”
“这样的废物,如何能为我上清道宗的弟子?空有天赋,却不思进取,难道让我们白白养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