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氏见木父下朝迟归,服侍木父沐浴更衣,回到卧房,关心问道:“老爷今日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木父闷闷不乐道:“近来连日大雨,河南、山东多处河堤决口,捣毁村庄,民众流离,皇上日日为此忧心忡忡,经常大发雷霆。龙颜一怒,整个朝野为之动荡啊......”
柳氏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一双缠丝金镯摇曳的手,为木父奉上一盅香茶。
见木父不为所动,妩媚妖冶的一笑,双手搂着木父的脖子一环,顺势滑入怀中,摩挲着木父的下巴,媚眼如丝道:“老爷辛苦一天,到了家就应该放下一切,保养心神。操那么多心干嘛?天塌下来还有天子顶着呢!”
木父见推也不动,只好作罢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任性,回头叫孩子们看见。”
柳氏才不管这些,精心描画的燕脂朱唇,在木父脸颊上印下几朵梅痕,调笑道:“想当初,老爷还不是像月奴一样,现在倒像个正人君子似的。”
见木父不再言语,略微正色道:“老爷,咱们不说方才那些没趣儿的,只说眼前的事。那宫里的选秀,到底还选不选了?”
木父老老实实道:“今年的选秀按照皇上的意思,本来是想无限期推迟的。毕竟万岁爷子嗣众多,并无开枝散叶之忧。万岁爷的心思,本来也不在这个上面,而是一心放在江山社稷上。可是多年退隐的太后听说了,亲自召见皇后提意见,说大清惯例是每隔三年,应该选秀一次。”
“我记得上次选秀时,榕儿年方八岁,那时正值北疆政局不稳,就让皇上借故给推了。这一次,虽然皇上无暇顾及,但太后特意站出来跟皇后交代这个事,估计还是要走走过场,选还是要选的。”
“只是皇上如今已近天命,又日日殚精竭虑,未必能有这方面的心思。但凡有幸选中入了宫,除非意外受到宠幸,最好的运气无非是作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等到年纪大了,出宫嫁人罢了。”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氏一眼,接着道:“依我看,要不想个法子,让岚儿......留在家中吧!”
柳氏听了,站起身来走到木父身后,边为木父捶背边娓娓道:“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要说岚儿这孩子,是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可是内务府派人让报的参选名贴上,写的可是岚儿的名字呀!”
“榕儿今年方才十一岁,如果她和岚儿一般大,我倒是愿意把岚儿留在身边,给老爷你养老送终的。不过,虽然榕儿顽皮些,也是老爷你一天一天看着从个小肉团,长到现在这么大的。更何况,现在也越来越知道疼人了。”
“这孩子前儿还跟我说,这两天在宝月楼看上一只翡翠扳指,见天嚷嚷着要把她那个长命锁卖了,给老爷换那个扳指呢!亏我拦着,那是老爷亲手从月科儿里给带上的长命锁,怎么能变卖!”
柳氏见木父亲陷入沉默,越发伤心的抽噎起来:“老爷,如果岚儿入不了宫,内务府督办为难下来,难不成真的让榕儿进宫吗?再怎么着,榕儿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老爷,你刚才也说了,依现在宫里的形势,当今皇上已经年迈,即使入了宫,得了嫔妃位份,恐怕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老爷,你这是把榕儿往火坑里推呀!”
说了这么多,见木父仍然举棋不定,心下一横道:“罢了,我也不为难老爷了。老爷不必为难,我去找榕儿的外祖和舅舅们去,有他们在,谁也别想让我们榕儿进宫受欺负去!”
话已至此,木父蹙着眉头,长叹一声,道:“月奴,别再说了......选秀一事,随你便是。”
凡事大都禁不住念叨,多念叨几句便成了真。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内务府的督办便派人送来贴子,传木府木岚三日后即刻进宫。
花庭内,木父和柳氏正在商议,一会儿怎么跟木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