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能在朝前和后宫生存下来的人,都是聪明人。
而聪明人都知道,在什么场合下,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
很多时候,事情本身也许难辨对错,而对错却自在人心。
韩尚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神色着实有些疲倦。只怕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而自始至终,人们眼中依旧跪的身姿笔挺的夏青,一张脸看上去还是那样清冷,面若止水。
而了解她的人,其实还是可以察觉得到,有那么一丝乍现的怯意,从那一对剪瞳中映出的,尚宫大人的身影之上,微微的闪了一闪。
很快,将心一横的夏青,暗暗调匀了气息,悠悠朝韩尚宫道:“奴婢多谢尚宫大人的指引,只是有些话,如果今日不能说出话,奴婢怕是一辈子也不能甘心。奴婢在膳食司尽职尽责这么多年,只是想要讨还一个公道。如果一定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那奴婢也觉得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步田地,无论韩尚宫有多么不想把膳食司内部的争端,曝露于光禄寺外院两位大人之下,有多么不愿意看到自己所辖的膳食司发生内讧,却也毫无任何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今日一事,已经将三位当事人牢牢的陷入一场绝地逢生的博弈之中。
而一场生死的博弈,又如何能有再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想到此,韩尚宫原本炯炯的眸光,一点一点渐渐冷却下来,好似一枝冰刃结为的匕首,想要将面前那桀骜不驯的神色之下,所有深藏不露的心思全部挖将出来,好好在里面翻拣一番,看看那一句句咄咄之言,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一旁的闵司膳,跟着方才夏青的话,不禁回忆起这个初秋的早上。
这个早上,整个膳食司庭院之内,还是一派忙碌安祥。
人人在这个良辰吉日,都格外的谨慎小心,人人的面上,都不自禁的带着一丝喜气。人人都觉得,今日是膳食司在外院露脸的好日子。
谁又能想到,太后的菊花宴饮尚未开始,尚宫局四司的比拼尚未开始,一场残忍的生死博弈,竟已在她们自己人当中,因为一道呈给主子的菜肴,而就这样拉开序幕。
她非常想在无人的时候,问一问面前的夏青。
这样声嘶力竭的宣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歇斯底里式的报复,难道比好好活下去,还要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