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已经泣不成声,即使她有各种思想准备,也没有想到,老宅不仅将松儿卖了换银子度灾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她们却又不承认了,到底是谁坏的心里流脓?
刘氏的眼里满满的绝望。
明月却暗暗高兴,她就是怕老宅假惺惺的来一场认亲,用亲情枷锁套牢了松儿,如今姓翟的亲口不承认,以后想认的时候也不可能了。
翟氏因松儿的关系,心里莫名有些心虚,不敢向一脸绝望的刘氏叫嚣,殷金一见老宅被明月三言两语弄没了气势,本来讨罚刘氏的,却变成了明月讨罚老宅,面色极其阴冷,走到明月面前,挥手就打向刘氏,明月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眼疾手快的用手腕一挡,生生受了殷金一掌,反手将殷金的手甩向了一侧,脸上却是一幅受委屈的模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道:“大伯,你不能打我娘,我娘说过,不能坏了殷家女人的名声,你一个当大伯子的伸手打弟媳妇,说出来该让村里人说闲话了。”
一句话冲了宋氏的命门,狠狠剜了殷金两眼,将翟氏交到冷氏手里,站到殷金身侧,举起手也要打刘氏,骂道:“长嫂如母,你大伯教训不得俺来教训,这也是为你好,只有你娘不勾三搭四、老老实实,你才有希望找个好人家嫁了,否则就一辈子当姑子吧。”
明月用手再次挡住了宋氏的手,没想到宋氏枯黄干瘦的,手劲儿比殷金的手颈儿还要大,瘦削的骨头棒子,硌得明月手腕生疼。
明月状似惊疑道:“大伯娘,大齐律法没说过不让寡妇改嫁,再说提亲的是韩家伯伯,与我娘又有何关系?若是上门提亲就暗通款曲了,那明云姐未出嫁前,柳河屯的王二瘸子、二道沟的张屠户、咱村的谢磕巴扬言都要娶她,后来我姐嫁给了姑夫,莫不是这就是‘勾三搭四’的意思?”
一听明月说明云的坏话,宋氏顿时就怒了,张牙舞抓的就飞扑了过来,明云状似吓得一矮身,宋氏扑了个空,回转身再次飞扑过来,明月状似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上却使了力气一拌,本来是想绊倒宋氏,没想到弄巧成拙,宋氏的劲力不小,没绊到实处,直接向明月身上压了下来,压得明月嗷一声惨叫,在众人看不见之处,用手肘狠命的顶宋氏的肚子,宋氏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肠子肚子都拧成了麻花似的疼,汗水滴嘀嗒嗒就下来了。
宋氏被打出了急火,将身子拼命下压,瘦瘦的身子竟比老虎还要沉,明月的屁股本就被木刺扎得受了伤,这一压一怼,血水就殷红了衣裙。
宋氏吃了亏,殷金、殷银和殷明汗无一人搭救,殷金和殷银反而都冲着刘氏去了,一幅虎视眈眈的模样,而殷明汗竟可耻的奔着松儿去了,显然对于三房想让松儿认祖归宗之事耿耿于怀。
明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只逞口舌之快,不想吃亏,却忘了自己是一家人,自己不怕老宅这几头烂蒜,可是刘氏弱,明阳、明月小,明星一个女娃子,哪里抵得过五大三粗的汉子,若是殷金趁机偷吃刘氏的豆腐,自己肠子都要悔青了。
明月顿时来了狠劲儿,哪里管什么招势招法,从怀里掏出一堆防身用的石头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命的往宋氏嘴里怼,再看宋氏,嘴巴被石子撑得如鼓胀的癞蛤蟆,眼睛被噎得如同哭过的红兔子,肠胃一呕一呕的如同反刍的老黄牛,好不凄惨。
明月一脚踢开宋氏,直奔殷明汗而去,明月心里慌乱,完全忽视了她以为没有战斗力的翟氏,只见翟氏眼珠一转,飞快的将不知何时捡回来的木棍横在奔跑的明月脚下,明月顿时天旋地转,结结实实的来了个狗啃泥。
明月顾不得灰头吐脸,直接坐起身来,翟氏的木棍电闪雷鸣般向明月的脸上打来,若是打实了,只怕就要毁容了。
明月心里唉叹,枉自己拼了老命跟着成越练功,与狗抢食、与猪拱架、狼口逃命,到头来却死在一只满身是刺的木棍下,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狼牙棒?
明月不由得身子往后倾,直接四仰八岔的横躺在了地面上,决定要死也要做个好看鬼。
过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明月将眼睛欠开了一条缝缝,一只风华绝代、纤细如葱的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正小心翼翼的探向自己人的鼻息。
那手,如同朝阳里的一抹光束,让人的心跟着暖洋洋的;那手,如同冬日里的一缕火光,让人的眼跟着闪亮亮的;那手,如同秋风里的一只果实,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明月的涎水真的流下来了,这只手,济困扶危、雪中送碳、锦上添花,若是以身相许来报恩,让她嫁给这只手,日日承欢,夜夜抚摸,她大抵也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