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登时怔了半刻,这首诗不是李商隐的诗吗?怎么会在此出现?
明月还未问出口,骆公子己经掬了一把男儿泪道:“江暮果然名不虚传,非是女子,却能一语直击女子内心,无愧于他文圣之名,骆某输得心服口服。”
明月内心了然,怕是这江暮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之人,无以为生,便做了自己前世最不耻的“盗文犯”(虽然她穿越来之后也是个“盗文犯”,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博来个文圣的美名。
明月不由得替骆公子悲哀,与上下五千年文化相抗衡,他败得不冤。
明月以为骆公子会借酒浇愁,即使不向自己大吐苦水、掬一把情伤之泪,至少也要有个失恋该有的样子,骆公子却忽的一下将嘴凑到明月耳边,低声道:“周兄,都说福祸相倚,败给了江暮,骆兄反倒因祸得福了。”
骆公子偷偷向四周看了看,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掏出一张银票,指着上面明晃晃的二百两银子字迹笑道:“兄台,你的《十香诗》我没用到红芍身上,我便偷偷卖到了郡府的青楼十里香,老鸨觉得和它的名字相契合,竟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将十香诗雕了匾额挂在十里香大堂,还让我以后有什么好的东西统统都卖过去,怎么样,还想不想一起发财?”
明月眼睛已经钉在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上拨不出来了,这哪里是二百两银子,是明晃晃的一只砗磲有没有?有了它,自己可以很快就拿回刚刚卖掉的那只贵得吓人的砗磲,免得魏知行对自己总是一幅恩客对妓女的施舍嘴脸。
明月涎着脸,立即换上了一幅谄媚的嘴脸,赶紧给骆公子倒了一盅酒,谄笑道:“文可治国,武国兴邦,商可富民,骆公子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赚钱功夫,又怎是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狗屁文人所能比的?只要骆兄肯出面,小弟定鞠躬尽瘁、唯兄台马首是瞻。”
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被明月夸得难为情,骆平竟羞红了脸,亲昵的拍着明月的肩膀道:“周兄弟放心,有我骆平一口肉吃,绝对有周兄一碗汤喝,周兄肚子里有什么似《十香诗》的绝世艳笔,统统拿来就是,让我兄弟二人共同开创商界盛世,造福大齐国民。”
明月嘴角不由一抽,这骆平刚刚还在失恋,这个时候却又壮志豪情起来,这个失恋的疗伤时间也未免太过短暂了些,而且这个脸皮厚度着实堪比城墙,头一次听说淫词艳曲还能造福人民的!明月听了都替他脸红得慌。
明月自动忽略了骆平的吹嘘,低声道:“骆公子,我家祖上做过朝廷的伶人,会些隐秘词牌曲调,还有些绝世画技,待我回家定会一一写出或画出,供你我之用。”呸呸呸,明月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应该是“供你我发财之用”,不是“供你我之用”,少两个字,却是本质上的区别。
骆平颇为义气的点了点头,大气的将银票拍到了明月的面前,爽朗道:“还不知周兄大名,日后若发扬光大,流芳千古,定要属上周兄的名讳。”
明月脸色一窘,这事儿若是留了名字,自己只怕要和《金瓶梅》一样遗臭万年了,明月讪讪的笑了笑,想及自己与周正仁一同出现,骆平误以为自己也姓周,索性将错就错,“坦然”相告道:“骆兄,贤弟姓周,名讳正德是也。”
骆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头磕在了桌面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明月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毫不犹豫的拿起二百两银子银票,嘴里低喃道:“对不起啊,骆兄弟,我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你亲自付的定金,我保证,定给你写出‘流芳千古’的艳词绝曲,只要你让我别面对魏知行那幅臭嘴脸就成。”
明月好心的将骆平搀到了榻上,掩好了被子,这才牵着小翠的手,悄悄的离开了怡香院。
让明月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无意间留下了表弟周正德的名字,竟让“周正德”在仅仅四岁之龄便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成了让人又爱、又恨、又脸红的名字,名头远胜文圣江暮。
他所画的《春宫图》,成了新婚少年洞房花烛前的《开蒙图鉴》;他所谱曲填词的《十八-摸》,成了青楼恩客的必点曲目;他所画的裸体穴位图,成了郎中学中医的《识穴指南》,而众人所不知的是,这个他,实则是这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