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用力一扯被子,殷才不受力的松开了宋娇娇的手,慌忙的抓住明月的衣袖,哀求道:“明月,我是你小叔,你得帮我,留下你小婶子好不好?”
明月苦涩的的笑了一声,昨天老宅刚刚和自家签了改嫁同意书,刘氏嫁李家、嫁宋家还是嫁韩家,都与殷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说的好听点儿,是殷家大度,放了刘氏改嫁;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将三房全家打成捆卖了三十两银子,连微薄的地和土坯房都折了八两银子,既然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叔侄情,若不是看在以前殷才对三房还算不错的份上,明月可能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明月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着殷才,最后却摇了摇头,直接挥掉了殷才的手,出了屋子。
殷才追了两步,手停顿在空中,不知该不该再继续追,想及宋娇娇的换洗衣裳也没有带,回身上炕找衣裳,看到炕席上殷红殷红的一大片血迹,一直窝囊的男人,就这样趴在炕上放声痛哭。
回到家中,明月将宋娇娇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重新让韩兴请县里郎中给看病抓药,郎中哀叹着直摇头,说宋娇娇的身子亏空得太厉害,必须得用些补药长期调理,否则便会油尽灯枯,气血耗尽,不止身体受损,以后恐怕连生孩子的希望都会变得渺茫。
明月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毫不吝啬的让郎中开了人参、何首乌、益母草等补血的药材,足足一个月的量,光药钱就花了近二十两银子,听得宋娇娇内心忐忑,眼泪直往下流,也终于知道在殷家老宅时那个郎中为何直摇头,这个病症不难看,任何一个郎中所开具的方子都所差无几,差的只是里面的珍贵补药。
病看完了,住宿却成了问题,三房的房子本就不大,只一铺大炕,现在已经挤了刘氏、小翠、明月、明星、明阳和松儿,天天侧着身子睡觉,半夜里不敢起夜或翻身,生怕踢着人、踩到人,现在再加上一个病弱的宋娇娇,碰一下都可能引发二次出血,无可耐何下,明月只好领着小翠,带着二十个鸡蛋到鸳鸯家借宿。
最初的鸳鸯娘是反对鸳鸯和明月一起相处的,毕竟刘氏和明月当初的名声太过不堪,鸳鸯又正是要找婆家的时候,自然忧心明月害得自家闺女的名声受损。
经过几次事件之后,刘氏的名声有所好转,鸳鸯娘对三房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况且,明月对鸳鸯家也甚是大方,有求必有回报,所以两家算是越走越近。
现在鸳鸯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月的彪悍脾气,生怕鸳鸯大大咧咧的性格,被明月传染成悍妇,影响她及笄嫁人。
晚上,明月与鸳鸯、小翠一起宿在一个炕上。三个少女难得宿在一个炕头儿,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东拉西扯的话家常。
在鸳鸯家借宿两三天可以,长期总不是个事儿,明月便让鸳鸯帮打探村里有没有想卖房子的人家,买了房子好度过这个难捱的几个月,待明年开春再想盖房子的事情。
鸳鸯冥思苦想,从村西想到村东,村南想到村北,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摇了摇头,唉叹声比明月的还要绵长无奈。
听鸳鸯半天无语,小翠脑中灵光一现道:“明月,我第一次来村里的时候,看到离咱家隔一户有一栋青石房子,房子门前还有一块上马石,当时我就好奇,只有镇上的大户人家才有上马石呢!咱村里怎么会有?后来我路过的时候,顺着门缝往里看,发现里面有一栋三四间大的青石房子,灰扑扑的,杂草遍布,连窗户纸都是破的,我约摸着得有几年没有人住了,我们不如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买下来。”
听小翠一提醒,明月也想起了自家右侧隔壁成爷爷家的再隔壁,有一家门庭森严的人家,占地不大,却与村里人的篱笆墙不同,高高的院墙和门楼,漆铁皮的斑驳木门,总是上着锁,透着说不出的神秘与沧桑,若里面是青石房子,那可是件天上掉房子的好事儿,也免得开春再盖房子了,冬暖夏凉,比土坯房好得太多。
鸳鸯将头已经摇成了了拨浪鼓,连连摆手,后知后觉小翠和明月根本就看不到,连忙张嘴道:“不行,绝对不行!!不想活命了才会住那个鬼院子!!!”
鬼院子?小翠不由浑身发冷,一缩身子钻进了明月的被窝里,紧紧抱着明月的胳膊,牙齿打着冷颤。
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女,顿时感觉暗夜的空气冷了几分,呼吸也急促了,鸳鸯压低了声音,身体不由自主的也凑近了二人,低声说起了“鬼院子”的隐秘。
听鸳鸯说完,明月倒是先舒了一口气,本以为是什么“无头尸案”、“夜半敲门声”等诡异大事件,却原来降了一个档次。
五年前,向阳村的村民中有三十多户人家同时生了病,上吐下泻,药石无效,症状与瘟役相近,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泯王派人封村、封户、派药,孙家也在被封之列。
孙家的病症最为严重,因为每到夜半,孙家人都会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十几日过后,待瘟疫解除之时,衙役打开孙家被封的大门,孙家除了一个儿子失踪,其余众人皆死于院中,浑身腐烂,面目全非,杵作验尸后,发现孙家人已经死了七日,而在死后的七日间,人们却能听到孙家人晚上鬼哭狼嚎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