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大和方二皱着眉头,以为他们担心自己弄疼了方三,微微一笑道:“铁钩上有铁锈,伤口洗不净容易得破伤风,我的水是淡盐水,可以洗得干净一些。”
方大神情复杂的看着明月,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怨责,到了嘴边半天才喃喃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子有这般胆识,方大在此谢过了。”
明月微笑着摇摇手,算是了了之前的嫌隙。
将野猪简单分成几块包严实了再装入各人的篓子,几人顺着铁钩拖扯的痕迹去找第一头跑掉的野猪。
方三腹部受伤,不能走路,韩兴身体壮实,又是这些猎户当中年龄最小的,自然承担起背韩兴的重任。
方三躺在韩兴的后背上,眼睛却总是不自觉的瞟向用帕子擦着脸上血水的明月,看着看着竟哧哧的笑了。
韩兴不明所以,方三已经将嘴巴递到韩兴的耳边,用只能韩兴听到的声音道:“韩兴,你当我大舅哥可好?”
韩兴脚步一顿,脸色登时冷了下来,方三犹不自觉,继续大言不惭道:“明月方才帮俺上了药,俺自然得负责。”
韩兴继续走着,嘴里却是没好气道:“若是以肌肤之亲为由打如意算盆,那么你就输了。”
方三撇了撇嘴,哧然道:“我也许会输,你,却也不见得赢。母老虎,得好的猎手才能去猎取。”
韩兴不由怔然了,明月对自己,似乎真的少了些什么,不过,打猎的本事自己却是可以提升的,尤其,对手还是这个用绳子差点将他自己勒死的方三。
方大套住的那头野猪身形小,被自己身子所勒杀,存活力竟然更久,众人依着足迹拖痕找了半天,追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才在最后一片林子发现踪迹。
不知是众人的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只觉阴翳弊日,肃瑟寂静,连鸟儿虫儿的声响也没有。
几株树干中间,野猪瘫倒在空地上,心脏抽动着跳动着,诏示着它生命的即将终结。
野猪的身边,一只老虎胡乱的转着圈子,脚步凌乱的挣脱着什么。
众人隐于树后,仔细一看,原来是老虎拖扯野猪的过程中,不知怎么的被猎圈缠了一条腿,想走走不掉,想扯扯不开,“嗷嗷”的低吼着,甚是不耐烦。
方三一脸兴奋,眼睛里冒着欣喜的目光,对韩兴道:“看,方家的儿郎就是有猎虎的本事!”
明月听了嘴角一抽,没想到这方三不仅是个逞能充英雄的,还是个爱显摆吹牛的,这老虎是方家猎的吗?明明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韩兴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阻止箭己上弦的方二道:“慢着,这虎怕是个双身子的,不能猎,咱还是走吧。”
方大定了定神,果然那老虎腹部高高拢起,犹豫着要不要下手。
打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动物繁衍的季节不狩猎,遇到怀孕的动物不狩猎,若是其他寻常的动物,众人放了也不可惜,只是这次,是一头被囚住、杀伤力大打折扣的老虎,胎中还有幼虎,不仅虎皮值银子,就连那半成型的虎胎浑身也是值银子的。
方大犹豫的半天,仍旧没有定论,方三已经指着圈中眼看着就要挣脱的老虎道:“大哥,别犹豫了,咱娘的寒病得用乌母草将养着,二嫂生了孩子没有奶水得买奶羊,俺今年十八了还没说上媳妇......”
方大的眼色终于镇定下来,看了方二一眼,方二随即举起了弓箭。
明月将身子一横,阻住了方二的箭矢与雌虎之间,眼睛却看着韩林道:“既然是猎户,就要守猎户的规矩,‘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既然怀孕了,放过一马又如何?况且,杀了母虎,说不得会招来公虎报复。”
方大再次犹豫了,方三见状,忙劝解道:“大哥,能遇到被困的老虎,是老天给咱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家家都不宽裕,等着银子买米买面过年呢。”
方三又抬眼看向韩林道:“韩大哥,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娶亲在即,难道真的不缺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