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鸿略暗挑了一下大指,神情肃然的看向江暮道:“本官一是有好生之德,二是看重林进士刚正的声明和江公子的才学,未想到反而扰乱了公堂,林进士不能再行辩驳,江公子可还有话说?”
江暮摇了摇头,看向明月的眼色中多了几丝探究。
成鸿略则转向周大郎道:“本官有好生之德,却也不是被屑小之辈随意欺骗的,你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是欺本官初来乍到吗?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再行审问!!!”
周大郎被拖下去了,成鸿略让人将周大郎的大儿子从外面带了上来,语气和缓道:“你爹刚刚撒了个谎,打二十个板子小惩大戒。现在轮到你了,想清楚了再说。你姑姑周氏这半年一直在你家中所居?住的是东屋还是西屋?平日里吃的是面还是米?每顿吃一碗还是两碗?每天几时起榻?每日去几次茅房?谁给洗衣裳?伤的是左腿还是右腿?哪天腿伤下不了榻?哪天腿伤好了下得了榻?哪天......”
壮实的少年郎听了立马便见了汗了,这些,都是什么鬼问题?眼色慌张的偷窥他老娘,他老娘也紧张的看着儿子,想说话却又不敢,急得也是一头的汗。
少年紧张的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后边的问题答得驴唇不对马嘴,被成鸿略同样命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周大郎家还有一个闺女,平日里就老实得紧,见爹和兄长都被拉下去打板子了,一下重过一下,唉哟唉哟的直叫唤,怕得只恨不能将头埋到地缝里去了。
成鸿略冷冷的看向周小妹,眼睛却盯着一旁跪着的周大郎的媳妇,沉声道:“周小妹,本官不是无理施刑之人,只因你爹爹和兄长扯谎欺瞒本官,这里虽然只是向阳村祠堂,却和县衙公堂一样明镜高悬,你也一样,如果扯谎了,一样以偷盗罪论处,照旧打板子,你可清楚?!”
周小妹已经十五岁了,对事态的严重性是知晓的,这偷盗罪,对男儿来讲,打上二十大板子也没什么,偏偏对女子一视同仁,脱了外裙打板子,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周小妹正在说亲的当口上,已经有两户媒人上门,此时被打板子,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小妹脸色惨白的看向娘亲,眼泪扑漱漱的往下落,不用回答她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任她怎么说怎么可能对得上成大人这些细到针鼻儿里的小事儿?别说周氏没住在家里,就是住在家里也不可能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周大郎的媳妇绝望的笑了笑,狠了狠心,匍匐着爬到周小妹身前,将女儿护在身前,对成鸿略跪拜道:“成大人,你别问我女儿了,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来说,若是说错了,你就打我!”
成鸿略脸色缓了一缓,和先前的寒冷凛冽判若两人, 和蔼道:“周家娘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说错了,本官还是要问你闺女的!你闺女对不上,还有你小叔子,小叔子对不上,还有你妯娌、侄女......最不济,本官将全村人都问个遍,总有能对得上的,真相 ,就是真相,本官只想要一个真相而矣,周氏又没死成,再大的罪也不过是打上几板子的事儿,能比欺瞒本官严重?你们这一家脑子糊涂得紧啊!”
周大郎的媳妇心思一动,全家咬死了刘氏将周氏推下河,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周氏回韩家,自家再落些银子而矣,周氏又没有真死,承认了她自尽又能如何?即使事情全部败露了,当事人是周氏,出主意的是丈夫周大郎,根本不会牵连到自己和儿女!!!怪只怪这周大郎,将卖妹妹得来的银子,只给自己花了一半,另一半不知给了哪个同村的小妖精,粉色的绸子?一样的钗子?同族堂兄弟周小五的媳妇好像有,若是真的,自己的丈夫就太不是人了,大伯子钻了弟媳妇的被窝子......
妇人揽了揽哭得梨花带雨的闺女,清了清嗓子道:“回大人,俺小姑子确实未在俺家住,只住了十来天,俺们村有个打猎的老鳏夫住在半山,上山挖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勾搭上了,怕俺爷们不同意,老鳏夫给了俺爷们二十两银子。小姑子中间过得不好想逃跑,被老鳏夫打折了腿,这才在榻上呆了三四个月,老鳏夫前些日子却病死了,她这才下山回俺家,后来听村人传言向阳村的韩林得了猎虎的本事,赚了不少银子,和刘氏还订了亲,这才想要回韩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