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牤牛子一脸坏笑着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来,阴恻恻的向柴房走来,脸上的刺青和他的脸色一样,忽明忽暗,在院中影影绰绰的灯笼的昏光影晕里,形同鬼魅。
刘氏吓得瞳孔放大,连呼吸都忘记了,在牤牛子推开门之际,刘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冲进了窗户下做引柴的茅草堆里,整个身子隐在其中。
茅草堆前方,堆着木柴堆,刚好挡住茅草堆,外面根本看不清,也想不到这里面还藏着人。
刘氏将身形隐在草堆里,紧咬着下唇,抑制着紧张发抖的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透过木柴堆的缝隙看着柴房门。
柴房门洞开,牤牛子将火折子打亮,闲庭信步似的走向墙角一个大锅灶台,一脸痞笑,洋洋自得道:“小兔崽子,你老子我又来了。”
牤牛子将火折子立在灶旁,双手握住锅沿,用力一抬,便将整口大锅抬了起来,放在脚下,右手在锅膛里一捞,捞出一个小小的身子来,那小身子拼命的挣扎着,只是抽不出丝毫的力气来,扭动的模样如同软弱的蚯蚓,没有半分的威力。
牤牛子一把将捆娃子的绳子割断,颇为自得的看着小家伙手刨脚蹬却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灶膛是客栈专门用来烧洗澡水的,乡下冬天怕冷,都不怎么爱洗澡,所以闲置的时候居多,即使有人想烧开水,这些活计自从袁氏兄弟来后都由他们来做,给了袁氏兄弟可乘之机,将此做为藏人地点,衙役来搜过一次竟无功而返。
娃子被放在锅灶底时间过长,小小的身子一头一脸一身的黑灰,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是从身形来看,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子。
刘氏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手脚并用想要从枯茅草堆里爬出来拼命,却见牤牛子一探手,将男娃子头上的一只玉冠钗和胸前的金锁片给取了下来,一把将男娃子摔在大锅里,大锅受了力,如陀螺般转了两圈,男娃子想要尖叫,却是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刘氏登时不敢轻举枉动了,心也略微放了放,这个娃子,身形上虽然和松儿相似,但松儿不可能有金饰或玉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牤牛子看着在锅里被转得晕头转向的小家伙,不由大乐,大手一伸,将大锅飞快的转动起来,害得小娃子眼睛紧闭,四脚紧紧撑着锅底,双手紧紧把着锅沿,张嘴吓得惊叫,到最后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刘氏拳头紧握,这娃子虽然不是松儿,但这牤牛子如此对待一个娃子,怎会不让人气愤,无奈,她身单影支的一个弱女子,出去也是送命的下场,唯一能做的就是扑漱漱的掉眼泪,濡湿了枯草,却是万般无奈。
牤牛子玩得够了,将大锅按住,随即一掌掐住娃子的两腮,另一手执起匕首,在娃子的脸上毫不怜惜的划了一刀,这一刀下去,登时渗出一线血珠来,小娃子拼命的挣扎着,一脚踹在了牤牛子的肚子上。
牤牛子回首一巴掌,打得小娃子眼冒金星,阴恻恻道:“和你老子一样不开面!给老子刻了字,老子现在就给他儿子刻上‘奸淫’二字,再亲自送到你老子面前,当着他的面儿结果了你的小命!让他一辈子内疚,一辈子抬不起头!”
牤牛子哪里管娃子挣扎不挣扎,下了狠心在额头上一顿乱划,直到那娃子昏死过去。
一个字划完,娃子的额头已经血迹模糊,流得满头满脸都是。
刘氏心里如同滴血般,想着这娃子遭的罪,自己的儿子松儿也有可能被人这般折磨,不知是生是死,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来,感觉这娃子就是她的松儿,为了她的松儿,她不能再像多年前一样软弱,母子生生分离。
刘氏悄悄从茅草丛中爬了出来,牤牛子正兴奋不矣,根本就未留意身后丈外木柴垛后的声音,拿着匕首正丈量着第二个“淫”字是刻在左脸颊还是右脸颊。
刘氏轻轻推开身后透风的窗户,小心的从里面爬了出来,急忙奔向掌柜的房间,轻唤了几声没有人回话,只一会儿,刘氏顿时脑袋有些晕沉,这才想起,刚刚袁大郎吩咐在院中点了迷香,刘氏忙掩了口鼻,顺着香烟缭绕,在客栈院中的上风口找到了一只手指粗细的迷-香,忙将迷-香扔在地上踩灭了。
店里的人都中了迷香,找不到人帮忙,刘氏只好又偷偷潜到门外的街面上去,街上竟和客栈一样的静悄悄,连个巡街的捕快都没有。
刘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晚上一分,那娃子便多一分凶险,刘氏瞟见医馆旁边摆砌整齐的柴禾,心里发了狠,将外衣脱了,用火折子点燃了便扔在了柴禾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