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讼对明月的不耐烦态度倒是不以为杵,抽着嘴角,挤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来道:“血浓于水,情大于天,不是明月想断就能断的,快莫说些绝情的话,让人无端的看了笑话。”
明月轻叱了一声,不再纠缠这毫无意义的争辩,而是摊开手中的两只死透的小黄鸡崽儿道:“这位富贵老爷,你家姨娘在我家撒泼,将我家小鸡给踢翻了咬死,此事怎样讲?”
周讼尴尬的看着小小的两只小鸡崽,实在不明白殷明月为何纠缠两只不足两文钱的小鸡,莫不是说传言中的明月与珍味坊的合作是假的?松儿认了县太爷当干爹是假的,都是以讹传讹?
周讼脸色肃了肃,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从中数出了八枚,施舍般的交到明月手中,微笑道:“明月,再买两个小鸡崽儿,多余的铜板买两个糖人儿吃。”
明月这个气啊!只给了八枚铜板,还一幅施恩者的姿态,自己家论枚算计铜板的时候,还是她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现在富贵了,早己开始以一两银子为计算单位了。
明月笑着将铜板向空中抛起,俏皮的再用单手接起,啧啧叹道:“这位富贵老爷,你给得少了。我这虽然是两只普通的鸡崽儿,却又不是普通的鸡崽儿,刚刚宋家哥哥说过了,这是给娇娇送的下蛋的补身子的母鸡崽儿。这鸡崽现在死的是两只,按每天下两只蛋算,一年就下七百枚蛋,孵出七百只小鸡,再每天下两只蛋,一只蛋按两文钱计算,你得赔我九十八两银子......
周讼听得脸都绿了,结巴了半天才讪然道:“明月还真是调皮了些,姑丈又不是外人,自家亲戚哪用赔偿小鸡崽儿呢?这铜板是姑丈给明月和妹妹们一起买糖人儿吃的。这四个糖人儿够不够分?前几日我隐约看见李捕头带着松儿和县太爷的公子爷去买吃食,态度甚至是亲昵。成公子也来到向阳村了吧?嫌不嫌糖人儿这些乡野粗鄙之物?要不要换成翠玉坊的白玉糕? ”
明月心中叹了句“原来如此”,神情冷漠道:“周老爷看得没错,却是猜错了。松儿只是和那成公子一起被拐了,一起呆了两日压压惊而矣,过后我等就被赶出县衙,以前没有半分交情,以后也再无半分瓜葛。”
周讼一脸的狐疑不定,眼睛直直的盯着殷明月,似要盯到明月心里, 想要知道明月此话的真真假假。
明月的眼静如潭,平静无波,不似做伪,这让周讼越发的心里没底。
见周讼一幅不想出头的样子,翟氏突然觉得没有主心骨一般,登时嚎淘大哭,似要提醒周讼和殷明云,谁才是他们应该真正袒护之人。
翟氏这一哭,似提醒了殷明云刚刚受到的委屈,嘤嘤咛咛的扯着周讼的袖口,也跟着絮絮叨叨的哭了起来。
周讼正因此事探不出真假来烦心,被翟氏和殷明云这一哭更是哭得心烦意乱,翟氏毕竟是他岳母,不不能对她发火,转而将怒火发向了殷明云,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好生意都让你给哭丧了,再当丧门星,将你打回通房去!!!”
殷明云哽在喉间的哭声登时没有底气,如被堵住了喉管的鸭子般,登时没了嘶哑之声和喘息之气。
周讼满意的看着同样没了声息的翟氏,转而看向三房众人,将眼睛最后落在了松儿身上,一脸喜色的冲着松儿招了招手道:“松儿,成大人和成高儿来了,是骑着大白马来的,在村口等你去玩呢!”
松儿脸上喜色一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真的?干爹和高儿都来了?高儿还骑着‘白龙马’来的?他果然没有骗我!!”
明月想要阻止松儿己是来不及。
听完此话的周讼,眼睛登时一亮,如同灰暗的天空突然挂上了满月,撒下一片银辉,分外的清朗与欢快。
周讼从怀里掏出一只装银子的荷包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骨脑的塞进松儿的怀里道:“松儿,这车上的吃食都是送给你的。”
周讼一招手,车夫会意,将车上的两个糕点匣子、一包茶叶和一罐蜂蜜全都拿了出来,郑重了递到明月的手里,一脸的谄笑。
明月的眉头不由深锁,比明月更气愤的则是翟氏,气得嗷一嗓门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周讼喊道:“姓周的,这些你不是说要送给老宅的吗?怎么送给这个贱丫头!!!让你来不是帮忙给她颜色看看吗?怎么反而帮起了贱丫头???”
周讼连理都没有理翟氏,似怕明月将礼物退回来一般,扯着噤若寒蝉、呆若木鸡的殷明云向车上走去,殷明云心里不乐意,较着劲儿不愿意离开,走得有些慢了,周讼猛一推搡,险些将殷明云推倒在地,嘴里低声骂道:“什么祸都敢惹?活得腻歪了不成?!惹恼了县太爷的干儿子,老子仔细剥了你的皮!!!以后不准回娘家,老实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