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怡与一众小丫鬟跪倒在院中,小丫鬟们低眉顺眼,轻敛生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群没有生命的木偶。
刘嘉怡则如跪针毡,头上的汗如滴水般划过眼睫,生生的咸,刺激得泪水也流了下来,混合一处落在地面,不敢拭,不敢动。
皇后所说的“拾人牙慧”,如一把把钢刀,准确无误的插在了她的胸口,让她疼得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痛苦,只知道浑身无处放,心里没了缝隙一般。
如此焦灼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皇后才姗姗来迟,与之前的轻衣简从、吃斋念佛的妇人不同,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金碧辉煌、富贵逼人,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只觉得眉眼模糊,唯一感受到的只有让人窒息的压力与绵延不绝的惶恐不安。
众人被请进殿中,重新拜见皇后娘娘,半天,娘娘才微微颔首,宫女威严的让众人平身。
魏知音对泯王神情冰冷道:“王爷,今夜皇帝陛下在养心殿书房过夜,王爷可去那里觐见陛下,之行之事,就不劳王爷挂心了。”
泯王神情仍热热的,完全不受皇后的冷淡影响,叹然道:“是臣逾越了,做过泯王妃的刘小姐,又怎配再做魏夫人?这些侍奉过刘小姐的丫鬟们,臣回去便遣散了。”
魏知音轻挑眼睑,在众丫鬟身前扫视一圈,在看到刘嘉怡时,错鄂的多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以为只是面容相象之人,轻蔑的撇撇嘴,流露出厌恶的光芒。
只这一眼,看的刘嘉怡的心再次跌落谷底,这魏知音是魏知行唯一的亲人,又是当今皇后,太子的亲娘,她若是厌恶自己,自己以正室身份嫁进魏家,便会成为一种奢望,行哥哥,你何必敷衍于我?为什么?
皇后轻轻打了声哈欠,本想告乏遣退众人,泯王已经再次开口道:“娘娘,宁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在即,没有正室夫人的大人、嫡公子,各府尚未婚配的小姐都会参加,既然魏大人对刘小姐没有别样心思,去那里露露脸也不是坏事。”
魏知音沉吟了半天,点了点头道:“宁公主向本宫报备过此事,因在宫外举行,本宫不便参与,便邀安太妃娘娘主持,知行代本宫去支持支持也是应当。”
赏花宴是宁公主一手促成的,因公主的名声不怎么样,找了十八任丈夫,不是和离就是死亡,若是她自己举办什么赏花宴,朝中官员定会寻些借口不去,或是差府中不得脸的庶子庶女参加,宁公主想让皇后主持,就是提升档次的意思。
皇后乃一国之母,自然不能和皇妹一起胡闹,举办“相亲会”似的赏花宴,但又不能太扫皇妹的面子,便央了从小代养过皇帝一段时间的安太妃坐镇,参加的人层次也会提升不少。
如果让魏知行、自己的亲弟弟参加,一是让宁公主知道皇后的重视程度,二是可以涤清魏知行与刘嘉怡的谣言。
当然,魏知音还要祈祷,自己的弟弟别被宁公主缠上,成为宁公主第十九任驸马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此事算是尘埃落定,刘嘉怡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随着那些丫鬟们回到了马车上,又是怎样的回到了泯王府上,仿佛整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看着自己与丫鬟们没有区别的装束,仿佛验证了自己已经跌落尘埃的事实,成为了她过去最瞧不起的卑贱的人之一,丫鬟们明暗不同的脸色,也如同在嘲笑她如纸鸢般跌落的这一天。
刘嘉怡突然疯也似的跳下马车,急匆匆向前跑去,被泯王如擒小狗般扯了回来,阴笑道:“想找魏知行质问求证,或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放心,本王想要打碎你的梦,便不会让你有一丝丝残留,赏花宴,不是普通的赏花宴,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刘嘉怡任由泯王将她牵进了王府,心里空落落的,其实,联想起魏知行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她已经心知肚明,过去的种种敷衍,不过是魏知行哄骗自己向泯王复仇而已,可是,魏知行是拯救自己的最后一颗稻草,窒息的人总得抓住最后一番希望不是?
刘嘉怡如同被瓢泼大雨淋的可怜的小狗一般,瑟缩在屋中一隅,卑微的连那七个丫鬟都不如,只感觉那些丫鬟眼中的赤-裸与嘲讽,比刀剑还疼。
泯王模糊的一笑:“你我夫妻一场,你无情,我不能无义……”
刘嘉怡“扑”的站了起来,眼色赤红而凶狠道:“你我夫妻一场,我又怎会不知道你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你如此这般,不过是将皇后不同意我和行哥哥之事,以这种羞辱的方式告诉我,让过去侍奉过我、被我踩在脚下的卑微的奴婢们耻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使皇后不同意,行哥哥也不会扔下我的……”
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嘴上逞强,心里却有些碎裂的苦。
泯王拍了拍巴掌,几个侍卫进来,手起刀落,刚刚与刘嘉怡一起进宫的七个小丫鬟,瞬间香消玉殒,染红了刘嘉怡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