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幅画,头上除了落下几点梅花,没有其他任何装饰; 如今这幅画,头上绾了一只莲花花苞似的金钗,虽说不过是普通的雌黄所画,背后却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刘嘉怡再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如喷火般走向对面坐着的少女,似要将少女锉骨扬灰一般。
两名狱卒顿时挡在了刘嘉怡身前,刀剑一横,其中一个痞气十忠的狱卒怡气指使道:“刘小姐,此人犯是皇帝钦点御审之人,性命来不得半点差池,请小姐自重。”
此话说的毫不客气,曾是泯王妃的刘嘉怡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心里顿时不痛快,抬起手来想煽那说话狱卒一个耳光,被身后的侍卫刘万凌给抓住了手臂,红着脸道:“小姐,不、不可,别忘了小姐的目的。”
刘万凌安抚半天,让刘嘉怡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则反过身来,在微不可查之间,将一摞的银票塞在了那个痞气狱卒的衣袖里。
那狱卒虽然仍拦在明月身前,防止刘嘉怡爆起杀了殷明月,但脸色却已经由黑变红,由冷变势,如沐春风般。
此时的明月,离刘嘉怡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双手镣铐已经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将她的身子刚好圈坐在其中的连桌椅子,双脚被锁在了桌腿的铁柱上。
如此一来,明月的身子便只能窝在桌椅之间,连站起来都不可能,好在双手放在桌案上方,得到了充分的自由,桌案上,施大人甚至还放着蜜饯和吃食。
抛开眼前的铁栏杆和圈锁住她的铁皮桌椅,明月身上毫发无伤,吃食不愁,冷暖适宜,所受的待遇哪里像身陷“人间炼狱”的大理寺牢笼?!
如此圈锁住殷明月,是大理寺卿施大人的意思。
施大人与刘相爷是亲家,在朝中势力远不如刘相爷盘根错结,刘嘉怡以把柄要挟刘相爷见殷明月,刘相爷只得硬着头皮找施大人,施大人不能拂了相爷的面子,此其一也;
施大人初来上任,还没等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却被大理寺少卿-----也就是施大人的手下二把手洪丰来了个下马威,将案宗和牢房掌控得死死的,油盐不进,让他这个施大人权势被架空一般,心里好生着恼。
施大人茶饭不思,就想着怎样将权势拢在自己手里,想来想去,恰刘相爷来求见人犯殷明月,施大人逮着契机,请刘相爷向万岁爷举荐,让洪丰进宫去查良贵妃怀孕五月、皇子却胎死腹中之事。
一连好几个皇子胎死腹中或夭折,其中包括施大人的女儿,种种迹象对魏知行的姐姐,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极为不利。
做为魏知行的好友,洪丰自然殚心竭力,有义务查个水落石出。
又因施大人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他的女儿也是“皇子案”的受害者之一,洪丰对施大人倒是没有太过的怀疑。
将洪丰支走,施大人大刀阔斧的将所有人进行的调动,重要部位安插进来自己的心腹,夺权计划算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施大人虽然有夺权之心,但也情知殷明月原是皇帝准备御审的女犯,现在虽然不咸不淡的晾 着,但谁知道皇帝哪天吃饱了撑的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农女存在?
施大人的心里有了计较,不能拂了刘相爷的面子,但更要保护好殷明月别被弄死了。
这种锁人的桌椅,恰好可以让殷明月出不来,自然也就受不得老虎凳、鞭刑等大刑,性命有了一定保障,再派两个绝对信任的心腹看着,保证万无一失。
这心腹,也就是刚刚对刘嘉怡敢横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施大人一个新近得庞的小妾的表弟,算是半个小舅子,原是京城街上无所事事的混混,如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的狱卒二管事。
见曾经的泯王妃、相爷家的嫡小姐对自己也得孝敬三分,焦磊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刘嘉怡重新坐了下来,指着画上的少女, 又点指着对面的少女,嘴里啧啧嘲弄道:“画上似清心寡欲的仙子,实则不过是个淫-荡的村姑,前有行哥哥,后有骆哥哥,啧啧,好像还有个镇国少将军,写成话本子得有多香艳啊。”
刘嘉怡动不得殷明月,心里没着没落般的难受,抚着身前桌案上一样又一样的刑具, 脸上的笑纹越来越大,就好像抚摸的不是刑具,而是她日常司空见惯的如古琴、笔墨、女红等寻常之流。
良久,刘嘉怡放开刑具,轻轻啜了一口桌案上的茶盏,冲着一丈开外的明月嫣然一笑,这笑容,竟似久别重逢的朋友般,瞬间春暖花开,驱散了一室的寒凉与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