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刷牙子以前便有,不过用的人少,我们当家的不过稍作改进。不过,今日不巧,当家的去了外地,九月初十才回来。您若有心拜见,不如那时再来。”伙计见叶景很是真诚又不过一个少年,疑惑已消大半。
叶景只得告辞,顺便买了把紫檀梳子,打算回去送给董夫人。
回到府中,叶景先去拜见董母,将梳子给了她。董母很是高兴,张罗着厨房炒菜,拉着她的手,笑盈盈道:“景儿真是懂事,今日母亲让厨房多做些菜,景儿爱吃什么?”
“家里的菜一向可口,昨天吃的我就很是喜欢。”叶景温声道。
晚上回自己院子时,叶景几次张口,最终低声问竹喧:“父亲可有妾室?今日怎么不曾归家?”
“老爷不曾娶妾,只因公务繁忙,归家向来晚些,今日又得去吏部销假,想是公务积压了些时日。”竹喧还是淡淡地回道。
叶景了然地点点头,这老狐狸倒还挺君子的。
叶景复又打量起竹喧,这个竹喧聪明伶俐却也谨小慎微,叶景被他服侍这几日,只觉得精神舒畅。他很明白叶景需要什么样的仆从,事情办得爽利,却也不卑不亢,话虽不多但每问必答,答得还很有条理。
就是一直淡淡的,叶景没在他脸上见过什么过多的表情,他立在你身后就像个影子似的,存在感低极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叶景整日无所事事地在董府闲逛,每日往夫人房中晨昏定省,闲来无事便让竹喧找出些书来给她。董靖山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只叫人一大早搬来一大箱书,又着人带话,让他这个月静心读书,半个月后要检查她功课。
叶景打开那口箱子,里面既有四书五经,又有些野史杂谈。她笑眯了眼睛,倒是合她口味。
自从董靖山送来那箱子书,叶琛便开始闭门读书。
叶景一直研读的《大学》,是董靖山当年读过的,书旁有他写的批注,每当读至晦涩之处,读一读批注总能让人豁然开朗,叶琛暗自和李秀才的批注比较着,竟觉得两人不相上下。
这倒是让叶琛对董靖山有了改观,能够做出如此明白透彻的注解,起码他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后来,叶景听说董靖山乃是二十岁那年三元及第,不到四十岁就做到吏部尚书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叶景这半个月足不出户,上午研读《大学》,下午便读些地理杂谈、野史志怪之类的杂书,对于大殷的风俗人文倒也有了不少了解。
“果真知识就是力量,”叶景斜倚在美人靠上,望着自个儿院中这方二十五平米左右的水池喃喃自语,“这半个月学的比过去几年学的加起来还多。李秀才这个书呆子,当年为啥不弄点野史怪谈放在屋里,哎……”
叶景原本只靠着李秀才对大殷有个模模糊糊地印象,到如今一切才清晰起来,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若按着叶景的理解,如今的大殷大概处于唐宋那个时候,不过生活习俗倒也不同,如今新帝继位也就半年,小皇帝不过十三岁,还未亲政,朝中大权把握在摄政王林元之手中。这林元之本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先帝继位后便一直养在宫里。先帝去时便命他做摄政王,在新帝亲政前主持朝中大事。
听起来似乎也没毛病,可这林元之今年二十七八岁,以前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先帝脑子抽了才会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一个毫无经验和根基的年轻王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啊,叶景都看出来了不简单,哎,自古帝王家就没一个省事的。
叶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市井野史合上,便带着竹喧走向董靖山的书房。
今日恰逢董靖山休沐,他忙了好些时日才将积压的公文解决妥当。这几日,江南水患致使多地绝收,户部忙的脚不沾地,户部尚书陆渊那厮竟想到问他借人。
“哼!以前老子向你借人,你不肯借,现在我才不借给你。”董靖山虽是这么想,到底也没拒绝老友,他分得清轻重。
他又想到摄政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哎!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韬光养晦这么些年。水患这事处理的还算不错。”
“父亲,我来报告功课。”叶景声音郎朗道。
董靖山赶忙收回思绪,悠然道:“进来吧。”
叶景走进书房,见董靖山着一件墨色长袍,领口用暗红色绢布镶了一圈边,显得很是文雅。此时他脸上又带了老狐狸般的笑容,董靖山也不知自己怎地,一见到叶景便总想笑。这小子有趣的紧,不过一乡村小儿却既识字又能听懂官场之事,够警惕脑子也聪明,是块难得的璞玉,稍加雕琢,可堪大用。
这样想着,他笑意更浓了,“景儿这几日将《大学》读的如何?”
叶景道:“不过通读一番,囫囵吞枣罢了,多处地方甚是不解。”
“你没有老师从旁指点,自然有不解之处,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答答看。”董靖山捋着胡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