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张破嘴,就爱说笑,看我不把它撕破。”漱钰说完便作势过去。
冯云天立即大步流星地往屋里冲,“我先去尝尝师娘的手艺是否有提高。”
剩下漱钰在门口作张牙舞爪之态,顿觉哭笑不得。
“夫人,为夫腹中饿得很,可否进去?”碧虚撇着嘴皱着眉,可怜巴巴地说,
其实方才他已十分后悔,明知冯云天的心结,却非要戳上一戳,都怪这孩子就爱和他犟嘴,害他在这十年间养成了斗嘴的毛病。
漱钰看着本该威风凛凛的丈夫,此时摆出一副受气媳妇的模样,仿佛自己是虐待他的恶婆婆。漱钰瞬间就被这师徒二人弄得没脾气。
“走吧,以后可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了。”
“好好,夫人说的是,为夫定当铭记于心,势不敢忘。”说着便屁颠屁颠地跟在漱钰身后进屋。
午饭过后,漱钰在厨房收拾,碧虚与冯云天二人便在院中下棋。竹影斑驳,溪水淙淙,在这长林竹道中,倒显得音籁空灵;微风带来的竹之清香,宛若空谷幽兰自有芳华,让人不得不惬意自在。可往往有些人就爱破坏这气氛。
“云天,我听流年说,你今早在八珍斋与人发生冲突了,所谓何事啊?”
碧虚手执黑子,眉头轻皱,眼光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嘴上似乎无意地问起。
冯云天手持白子,正欲以此子破势,突然听到此话不觉停顿了片刻,余光扫过站在身旁的流年。
流年感受到冯云天的目光,心中不禁大叫,碧虚先生您不是说好不提此事的吗?你如此出尔反尔,我回后可就有罪受了。
“公子,我,我不是故意……”
“流年,此事我知定是这老头使计,公子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我就知道公子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流年计较这些。”流年正惊喜于冯云天的大度,却没想到还有后话。
“只是公子我最近财政上有些许紧张,你就体谅一下,这个月的月钱就免了吧。”
“可,可,是的,公子,那我先过去帮夫人收拾。”
流年耷拉着头说道,往厨房走去时,看到这屯粮的蚂蚁,想到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存款,心中之气便不打一处来,走路的声响不禁便加大许多,希望公子可以听到自己这悲愤的脚步,可以把月钱还他。
冯云天和碧虚看着流年那可怜样,顿时开怀大笑,更是把流年羞得直冲进厨房。流年心中想,果然是亲师徒,就喜欢不让人好过,两个都是怪人。
碧虚看着眼前的徒儿,因流年的幼稚举动而大笑不已,竟激动到把棋盘上的棋局给搅乱了,还仍在抱肚大笑。
“好了,莫要再笑了。”
冯云天看着师傅逐渐严肃的面孔,便敛了笑意,正襟危坐地说道:“师傅,徒儿知道你所想,只是,对于当初害过姐姐之人,我势必不放过。今日那人便是赵贵妃手下之人的舅舅,此人与姐姐难产难脱关系。”
“我自然知道冯贵妃之死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只是此事你做得未免过于鲁莽,这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只会使你在冯尚书心中的罪状更添一笔,这样难道不就加大了你调查冯贵妃之死的难度吗?”
碧虚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徒儿,心中连连叹息,这孩子性子洒脱,不受拘束,却因姐姐之死,而深陷自责。
冯云天听着碧虚的话,心中如同压上了重石,难受得很。可是他并非执拗之人,师傅所说,他自然明白,只是如果不是他,姐姐便不需要进宫,那便没有这个一直折磨他的噩耗。
“师傅,徒儿自然明白,只是……讨好我爹,我做不到。”冯云天低头看着腰间的黑剑,手在剑柄上的雕饰来回抚摸,他觉得这样至少可以让他有安心的感觉。
“公子……”一声淡淡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冯云天一愣,有些疑惑地寻声望去,看着突然出现在从房内出来的绿衣女子,愕然道。
“锦瑟?”
唤做锦瑟的女子嘴角蓄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闻言,捧着两盏热茶走到两人面前。
“夫人说了,饭后久坐,生出胃气就会难受,所以锦瑟为公子和先生煮了两杯热茶。”
说着,她轻轻弯下身子,将托盘上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案上,方才抬起头,朝着冯云天微微笑。
“云天!”
看着云天直勾勾地盯着锦瑟,碧虚不满地咳了一声,手指轻敲桌案,唤道。
“小心万般思后行,一失废前宫功!”
闻言,冯云天瞬间回过神,也顾不生心底那阵莫名的奇怪,指着棋盘嚷嚷道。
“你这老头子!定是趁我不察,动了棋子!”
“切,这下三滥的伎俩我还不屑!”
“胡说,方才我下的一子怎么移了位置!”
“自然是你记错了!怎么!胆生毛了,竟然敢这般揣测为师!”
“……”
锦瑟抱着托盘,默默地立在一盘,听着两人的争吵,轻轻地一笑,像一抹淡淡地霞光从她上扬的嘴角飘过,也似轻云一般,揉在惆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