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姮独自走在白玉宫中,心里难过,却无人能够诉说。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四季花开不断的怡人园。
红梅入目,刺眼的,是梅花树下轻轻相拥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夫君,另一个,是她夫君在寒冬里赤足抱回来的齐国女将。
乔姮躲在暗处看着,看到她的夫君,轻抚着另一个女人的头发,而那个女人,正靠在她夫君的怀里抽泣。
昨日平昌王府传来噩耗,她伤心得一夜未眠,可是她的夫君,不仅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不仅没有抱着她好言安慰,更将她那带兵赶来玉都的哥哥乔韫,临时调派到了宜德,轻而易举地放走了深陷南郊重围的齐陈蜀三国盟军。
眼前的一幕,刺入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那个齐国女将,就是她夫君枕下所藏画像中的女人!
乔姮握紧了拳头,愤恨地想:“你这个江湖贱女、狐媚妖精,原来你早在赵国平梁就勾引上了我的夫君!你自己都嫁了人,竟还靠在别人夫君的怀里装可怜。难道齐卫复国,靠的,就是出卖你这复国盟主夫人的色相吗?复国贼军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不了那复国盟主,但你这个贼军将领既然落到了宋宫里,我乔姮就要让你不得好死!”
乔姮静静站着,想要听清楚那个狐媚妖精到底在对殿下说些什么。
恕儿在刘璟怀中哭了一会儿,便擦干眼泪,坐直了身子,垂头道:“哥哥……我本想与你相认之后,能一直叫你哥哥。可是如今看来,是要改口叫宋王殿下了……”
刘璟本想让恕儿再在他怀里多靠片刻,多在他的耳边说些她的心事,可是恕儿已经坐得离他远了一点,他也不能不顾礼数,于是只得作罢,温言对恕儿道:“小时候你也从没叫过我一声‘殿下’,现在又何必改口?”
恕儿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直视刘璟,道:“因为小时候,我以为你是我的亲哥哥。后来,我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但正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一直可以固执地认为,宋怀王,就是我爹,而你,就是我的哥哥。直到今日醒来,我见到了娘亲,她才终于将真相告诉了我。”
刘璟不禁握住了恕儿的双手,希冀地问道:“林娘娘告诉你什么了?”
恕儿轻轻地将自己的双手从刘璟的双手中抽了出来,缩到了袖中。她说:“流言蜚语,一切皆错。我的生母就是我的娘亲,我根本不是萧娘娘的女儿。而我的亲生父亲,也不是宋怀王。”
刘璟虽不舍恕儿的双手从自己的手中悄然离开,但此时此刻,他惊讶之余,却莫名地欢喜。这欢喜,令梅香更香了些,令那些红色的花朵,刹那间,一齐绽放在他们的周围。
刘璟确认道:“恕儿,你说,你是林娘娘的亲生女儿?而你的父亲,不是我的父王?”
恕儿点头道:“我娘亲今日亲口告诉我的。她说,我的父亲是与她年少相识的一个楚国男子,绝不是宋怀王。”
刘璟追问:“那你……可方便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恕儿想了想,觉得告诉刘璟,也没什么。刘璟能为了她的几句话,就放了齐陈蜀三国大军,他们就算不是亲兄妹,就算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也一定不会把她的身世告诉旁人,不会污了她娘亲的名誉。更何况,娘亲就要回楚国与爹和弟弟团聚了,就算污了宋宫林太妃的名誉,说她与别人生了个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
恕儿答道:“没什么不方便,不过,我也不想此事被宣扬出去。”
刘璟肃然道:“我死也不会对旁人说起。你相信我,就算我不是你哥哥,就算你仍率军来攻打玉都,我也不会说出你的身世。我连你的苦肉计都敢信,你也大可相信我对天发誓的诺言。”于是举起手来,作对天发誓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