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泉宫。
龙亦正见母后正在修剪整理花枝,顺手帮她递过来剪刀,皇后接过来,仔细看着龙亦正,微微笑着道:“正儿大了懂得体谅别人,也越发稳重了。”
“母后今日不只是夸儿臣的吧?”
皇后笑着道:“正儿往后若再去礼部,千万别再惊扰了那些大小官吏,你去礼部的事连你父皇都知道了。”
龙亦正脸色微红,思虑片刻道:“母后可是想批评儿臣?”
“正儿有喜欢的人这是好事,母后为何要批评?”皇后仔细看了看龙亦正,莞尔一笑道:“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开春就是好日子,母后过些时日便着手安排你与悠然的婚事。”
龙亦正心头狂喜,激动不已,脸上掩藏不住喜悦的笑容,急忙回道:“儿臣谢母后!”
皇上南巡,方圆百里戒严,沿途洲省郡县统一由兵部暂管,御驾所到之处数营亲兵把守,黄土官道远远只能望见金顶仪仗銮驾,车马无数,随驾对列数十多里,只闻千军万马蹄声笃速,轰轰隆隆,过后腾起滚滚数丈尘灰极其壮观。
十几日后御驾至黔南省,全省七品以上官员几日前便赶过来夹道迎接,待将皇上安顿好后,不辞辛劳的接见了全部官员。
次日,龙亦正与刘旭也从水路赶了过来,皇上看着龙亦正问:“奕王此行可有见闻?”
龙亦正拱手表情严肃回:“儿臣水路过来,听百姓道,黔南省知府贪污渎职,暗中向湘洲运送粮草马匹等谋求暴利。”
“那有其他的吗?”
龙亦正示意刘旭,刘旭立刻上前行礼后道:“禀皇上,臣一路过来,听闻有个自称湘洲太子的人,到处集结百姓,打着复国的旗号开设集会笼络人心,湘洲全部郡县都有他们的集会地,现在已然蔓延到了黔南省。”
皇上想了想道:“如若没有意外,这所谓的湘洲太子朕认识。”
龙亦正思虑片刻后认真道:“父皇,桩桩件件都与湘洲有关,看来朝廷不能掉以轻心了。”
“朕此刻更恼的是这黔南省知府,明日你二人仔细调查,若罪名属实行斩立决!”皇上说完,将御用金牌放入龙亦正手中。
炎炎烈日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乎要将所有热量都发散出来,草木都垂头丧气,像是奄奄等毙,空气闷得仿佛凝固一般,只有树木间的知了不住地发出破碎的高叫,仿佛是在替这炎热呐喊助威。
礼部午休时间,文悠然单手撑着下颚,尽管打着扇,但白皙额头还是布满汗珠,想起去年也是这样的夏季,和龙亦正一起偷瓜的事情,心中一阵甜意,不由笑了出来。原来,思念既是伴着泪水的痛心,也是伴着心跳的愉悦,多半让人心生苦楚,有时却能让人痴笑出声……
宫里突然来人,只道是清妃娘娘不好了,文悠然一惊,眼泪瞬间至凤目涔涔而下,她赶紧收拾好进了宫。
一路过来,经过这偌大的皇宫建筑群,以往文悠然也身在宫中,却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压抑之感,仰望着上央宫,金顶四面宫墙如同一口深井,衬着湛蓝如镜的天空,而她正如置于这井底之下,这井只能仰望无法逾越,仿佛呼吸都有回声,让人闷得透不过气。
文悠然慢慢走进殿内,一股蚀骨的凉意带着极端湿邪之气扑面而来,尽管现是七月天气炎热,这殿内的低温却不是让人感觉到凉爽,而是让人感觉到一阵阵诡异无比的寒意,手臂上的毛孔瞬间竖立起来。
四个宫女立刻上前行礼,文悠然随着她们向内走去,寝殿内稀罕物件数不胜数,深海红珊瑚为饰,珍珠为帘,沉香木软卧塌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牡丹,清妃枕着青玉抱香枕,盖金线刺绣蚕丝薄被,这般奢华与她面无血色,瘦骨嶙峋的身体凸显着莫大的反差。
文悠然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颤抖着上前内心痛苦不已,约莫着上次见姑姑也就三年左右光景,那时姑姑虽也是久病缠身,但那思维和眼睛却是极清晰明亮的,此刻这塌上之人,让文悠然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甚至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