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呵呵免了两人礼节,与面对孙氏时的冷脸大相径庭。
这一点孙氏也看在眼里,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这老不死的对着外人都能好言相向,对着自己却冷言冷语。她对自己当真是不满的很。不过再怎么不满,她孙氏尚且把持着苏家后宅之事,且若不是这老不死的从中作梗,她还会成为嫡夫人!
当初就该让她和姜妤芳一块儿死了。
穆医师今日突然到来,老夫人心中明白,脸上却还要装着糊涂,她问道:“穆医师今日来此有所为何事?”
“这……”穆医师侧头瞧着孙氏,很快撇开的目光,“听夫人说老夫人今日不适,这才……”
“原是如此,老婆子我今日身体爽利得很,叫有些人白费了心思。”老夫人哼道。
孙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强笑着,“妾身也是关心老夫人,且今日听闻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医师……实在是怕她医术不精,反而会害了老夫人。”
此话一出,穆医师也终于正眼看了看苏澜漪,那提着药箱的小童也好奇的很,忍不住嘀咕,“师傅,这般年轻的女医师真是少见,莫不是真像孙嬷嬷说的一般是来骗老夫人的?”
穆医师骇然,轻声呵斥,“竖子无状,休得胡言。”
穆荇之缩了缩脑袋,心里十分委屈,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得了顿斥骂,实在是莫名其妙。
苏澜漪直视着孙氏,没了一直遮面的幂篱,看人看物都清晰得很,她说:“与穆医师行医数十年相比,澜漪四年所学不过皮毛。但若说要加害于老夫人……孙姨娘,我怎会害自己的嫡亲祖母?孙姨娘担心这些,未免太杞人忧天。”
孙氏捏紧了帕子,“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既然穆医师来了,也不妨再为老夫人把把脉,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穆医师适时点头,“确是如此,老夫人前几日风寒缠身,近来天气变幻,也容易复发。”
老夫人想了想,突然握住苏澜漪的手,亲切问道,“孙儿,你方才也为祖母瞧了,依你看,祖母身子如何?”
苏澜漪道:“回祖母,祖母身子是有些虚弱,应是之前风寒所致,但已无大碍。不过孙姨娘对祖母的关心实在真切,也不妨让穆医师瞧瞧,若能治好祖母隐疾也是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医师没忍住又看了看苏澜漪,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虽只是个女儿家,说话间的谋略却已有火候。
话已至此,老夫人只好点头,“也好,那就让穆医师瞧瞧,免得一些心眼如针尖的人又拿着说事,直扰得人心烦意乱。”
得了首肯,穆医师忙让穆荇之打开药箱,仔细把过脉后得出的结论和苏澜漪如出一辙。
孙氏默然,继而干巴巴道,“老夫人风寒痊愈也多亏穆医师妙手回春。”
“是如此。”老夫人看也懒得看她了,“你可还有事?老婆子这耳朵叫苍蝇吵得烦,你还是早些回你那院子把账目整理出来,也好让澜漪早日接手府中事务。”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孙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却偏偏不能当着大庭广众表现出自己的不满。老爷出了远门,至少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暮薇也还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何时能到。
“苏澜漪”在这个时候回来,真叫她措手不及。可要她真交出后宅大权,她绝对不愿意。
苏澜漪不用细想也猜得到她心里的打算,把持后宅大权这么多年,孙氏早就尝到了其中的甜头。这时候让她交权出来,无异于虎口夺食。
可孙氏如今的一切全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她会将那些东西夺回自己手中,一样不留。
孙氏死咬着不愿松口,她是不得老夫人待见,可她还有老爷,等老爷回来,自己还能是苏府的掌权人。“还未确认这就是大小姐……如何……如何让妾身将大权交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实在叫妾身为难,老夫人还是不要一意孤行,等老爷回来后,再予以定夺吧。”
苏家家主苏有衡,前几日将老夫人气病之后索性甩手去了淮阳,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后才能回来。几个月说长也不长,可苏澜漪不想再给孙氏逍遥快活的时间。
她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孙姨娘要想清楚,十日后接风宴一办,天下人都会知道是我苏家嫡长女久别归家。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孙姨娘如今享有的,都是我暂且搁置的。孙姨娘现在不松手,日后妾室做大,打压嫡女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别说昌邺城,大泽世家之中,绝不会有孙姨娘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