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庭面色苍白如纸,她皱了皱眉,脸上似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已经痛到麻木了,却又和着一股奇怪的凉意,好似自己的生命也正随着那鲜血一起流出了体外。
阮明庭私心想着,以她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要活不成了。都到最后了,还藏着掖着作甚?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扯出一个微笑,泪水却渐渐模糊了视线,“月儿……姑……娘……我知道……你……你是他在……在意的人……只要你好……好好的……就好……”阮明庭嘴角噙着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对不起……那天……我其实看到了……在玉落湖边……咳咳咳……” 阮明庭说着说着就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寒月不断用手帕替她擦拭着,却似怎么也擦不完。
寒月心中暗暗讶于阮明庭舍身救自己的原因竟是因对南宫珩情根深种,不过,此刻的她可无心去顾及这些。她含泪摇着头说道,“快,别说话了,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沅芷在一旁听着阮明庭说的话,心中也是诧异万分,她与阮明庭交往了这么久,愣是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胸无城府的阮明庭竟能将这份感情藏得如此之深,今日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恐怕无人会知晓。
“咳咳……”阮明庭接着又咳了两声,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阮小主,阮小主!”寒月抱着阮明庭唤了两声,可怀中的阮明庭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寒月心中焦急万分又恐慌万分,“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叶太医来了。”紫陌领着叶子陵跑了过来。
今日,原不是叶子陵值守太医院,却因同僚的吴太医家中有事,临时与叶子陵换了班,叶子陵这才机缘巧合地得以留在了宫中。
叶子陵一路上听着紫陌讲述了临华殿中所发生的事情,虽然紫陌言明寒月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可叶子陵的心中依旧是十分的担忧。他心急火燎,恨不能马上飞至寒月身边,他背着药箱一路小跑着,未曾停歇一刻。直到他踏进临华殿,亲眼见到寒月安然无恙时,心中的大石才终于放了下来。
寒月见到来人是叶子陵后,顿时心中大喜,略显黯然的眸子也恢复了光亮。她原以为来的会是今日负责值守太医院的吴太医,却不曾想赶来的竟是叶子陵。叶子陵是神医的传人,她对叶子陵的医术更是深信不疑,她相信,只要是他,就一定能救好阮明庭。
寒月心中急切,不自觉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叶子陵的手臂说道,“叶太医,请你一定要治好明庭。”
叶子陵不禁微微一愣,自从他认识寒月以来,她从未有过此等举动。她对他一直都是以礼相待、规规矩矩的,可以说有礼得让他感觉有些疏远,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使得叶子陵的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但他十分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正了正神色,望着寒月,眼神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钩弋宫临华殿内灯火通明,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已经安睡的皇帝和皇后。帝后二人漏液匆匆赶至,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皇帝勃然大怒,立马下旨赐死了张牙舞爪、状如疯妇的孙玉蔚,又以看守不力之罪下旨杖毙了今日负责看守冷宫的两个内侍。
寒月与柳沅芷二人正屏气凝神地守在塌边,眼神一刻不离地关注着阮明庭。她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所幸孙玉蔚的匕首刺偏了一点位置,若是再往里一寸,那便是回天乏术,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在叶子陵的尽力救治下,阮明庭总算是被救了回来,只不过因其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依然昏迷不醒。
在听到叶子陵说出那一句“没事了”之后,寒月终是舒出了一口气来,整个紧绷的身子也忽然松弛了下来,这才发觉里衣已被冷汗浸透,仿佛有种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的精疲力竭。
“皇上,阮宝林这一时半会儿地也醒不了,依臣妾看,您不如先回凤鸾宫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臣妾会派人守在这儿,一有消息就立马通报。”皇后劝说道。
皇帝看了看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的阮明庭,又看了看守在床边,惊魂未定的柳沅芷,温言道,“那朕便明日再来看你们。”说完,又对柳沅芷补充道,“芷儿,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说完,便携着皇后回凤鸾宫了。
在皇帝与皇后离开后,叶子陵又替绿萍及小桂子看了伤势。绿萍因是脑袋撞到了柱子上,晕了过去之后到现在还未醒转,青璃和黄杏二人便先行将她抬回屋里去了。
叶子陵刚替小桂子处理好刀伤,小桂子一手捂着绑着绷带的手臂,便朝着柳沅芷跪下磕头道,“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若不是奴才挑了这个时候去解手,或许就能将那孙氏给拦住,阮小主也就不用受此大罪了!”他自责万分地说着,“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奴才该死,请小主降罪!”他说完,又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由于他太过用力,那雪白的绷带上又沁出了血来。
柳沅芷连忙令紫陌阻止了小桂子的动作,“谁也未曾料到那孙氏今日会发了疯,你何过之有?况且,你也看到了,发狂后的孙氏力大无穷,安顺与小李子二人合力才勉强将她给制住,你一个人定是奈何不了她的。再说了,你如今可是为了救我而负的伤,我奖励你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