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齐整,重新纳入怀中,又摸了一张白纸出来。
“大半夜的,这是谁不睡觉,在这里吵嚷?”
门外有人不悦地出声问道。
是喻灵素的声音。
夏紫纤慌忙将纸揉作一团,塞进袖口里。
安生冷不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太监文庆正对着自己笑得得意。
外间严嬷嬷忙不迭地应声:“回禀灵犀郡主,是夏妃娘娘在跟安生姑娘叙旧呢。”
“叙旧?”喻灵素轻哼一声,一步迈进安生的屋子里来:“夏安生,你是故意跟本郡主作对是不是?想要叙旧难不成就不能改日?劳累了一日,不想让本郡主清净不是?”
这明显的指桑骂槐,夏紫纤自然脸面上过不去,“噌”地站起身来:“灵犀郡主这是给本宫脸色呢?”
喻灵素好像这才看到了夏紫纤一般:“夏妃娘娘?这黑灯瞎火的,您是不是应当早点回去了?免得皇上一会儿寻不到你,跑去其他几位主子那里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夏紫纤唇角掠过一抹讥讽:“就连姌妃娘娘都给我几分脸面,说话客客气气的。灵犀郡主不觉得自己说话太无礼了吗?”
喻灵素不过是鄙夷地一笑:“姌妃娘娘客气那是抬举你,我犯不着!”
“你也不过就是个郡主罢了。”夏紫纤愈加傲气:“还是只背了个名分的郡主,不过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
喻灵素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彼此彼此,我是庶女,你是外室所生,谁也不比谁高贵。”
“大胆!”夏紫纤被戳中了痛处,怒声呵斥。
喻灵素眨眨眼睛:“我的胆子就是大,你可以寻皇上跟前去参我一本。但是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移驾出去。”
夏紫纤想要发作,但是终究是碍于喻灵素的身份,鼻端一声不屑冷哼:“秋后的蚂蚱而已,你还能蹦跶几日?放心,过两日你出嫁和亲,我一定会亲自送送你,看你泪洒通途,哭得肝肠寸断!”
言罢一声得意狞笑,径直从喻灵素跟前擦肩而过,带着文庆,趾高气扬地走了。
安生终于逃过一劫,仍旧心有余悸,对着喻灵素诚恳地道:“谢谢你。”
喻灵素抿抿唇:“我马上就要走了,自然是不怕得罪她的,何况她也压根不能拿我怎样。不过,等我离开之后,怕是她会继续变本加厉,难为于你。”
安生苦笑一声:“已经积怨已深,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总是要有个了结的。”
喻灵素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帮不了你,你自己小心保重。”
“我,”安生略一犹豫:“你有办法让我见到姌妃娘娘吗?”
“你想见她?”
安生强忍着痛哭出声的冲动:“我不放心我师父,适才夏紫纤说皇上因为我父亲一事降罪于他了,我在这里,全无一点他的消息,我想知道,他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喻灵素轻叹一口气:“严嬷嬷的人看守得严,这里想要与外间互通信息的确不容易。你若是想见我嫡姐,我差人向着她回禀一声,见与不见我就不知道了。”
安生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感激地送走喻灵素,自己躺在床上,心潮起伏,一直都静不下来。
如今虽然知道,远赴西凉和亲的人乃是喻灵素,但是她摸不清,皇帝将她叫进宫里来,究竟是怎样的用意。
究竟是皇帝觉得自己横亘在定国侯府与太师府之间,是个祸患,想要让自己一并远赴西凉呢?还是姌妃娘娘想借此要挟自己嫁入定国侯府呢?还是她夏紫纤的主意,想要让自己进宫好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天,喻灵素就要和亲西凉,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留?
走,亦苦,留,亦苦。
若是果真如夏紫纤所言,她将自己留下来,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孤立无援,又如何逃脱夏紫纤的算计?
而且,师父一直都没有音讯,她联想起适才夏紫纤所说的话,心里不觉沉甸甸的。
她相信,师父若是想要进宫,可能会有困难,但是若是想要给自己传递一点消息,应当不是不可能。
而自己入宫两日,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是不是,真的就像是夏紫纤所说,皇上降罪于他了?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全在于皇上自己的心情。或许只是一笑置之,也或许,就是死罪。
不禁就是忧心如焚。
她一夜之间辗转反侧,都不能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