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庆不得不顿住了脚步,扭过脸来,脸上就堆满了谄媚的笑意:“老奴给众位主子们请安。”
文庆原来在敬事房,这里许多的妃子都争相巴结过他。如今他跟了最为得宠的夏妃,这些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觉得好像是自己的把柄被夏紫纤攥进了手心里。
有人不自然地笑笑:“文庆公公这是着急忙慌地要去哪里啊?”
文庆低眉顺眼,全然没有在安生跟前的那股嚣张:“这不是我家娘娘接了甥小姐进宫住了两日,唯恐人家亲娘惦记着,就吩咐老奴给送出宫去。”
夏紫纤将孟家的孙小姐接进宫里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知道她不怀好意,如今听闻她竟然主动要送回去,还有点意外。
而奶娘跟在文庆身后,抱着孩子,因为心虚,心里惊恐,整个身子都开始轻颤。
姌妃诧异地挑眉:“她这是怎么了?”
文庆横在两人之间,讪讪地笑:“这不是刚进宫,没见过世面,见到主子们就心慌。”
众人不以为意,姌妃挥挥手:“赶紧走吧,别让孟家人担心。”
文庆如释重负,却不形于色,不慌不忙地告退:“谢娘娘提醒。”
姌妃带着众妃嫔说笑着要走,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刚想起一件事情,皇上散朝之后宣了孟侍郎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里说话呢,文庆公公就不用辛苦这一趟了,将孩子交给我,我直接差人给孟大人送去就好。”
这话令文庆不由骇了一跳,忙不迭地道:“不敢劳驾娘娘累心,老奴跑一趟的好。”
“你家主子刚进宫不久,殿里许多事情都需要你张罗打点。何须那样费劲?婉嫔,就辛苦你跑一趟吧,将孩子抱去御书房跟前候着。”姌妃淡然吩咐。
一旁被点名的婉嫔心里一喜,这可是个好差事,若是机缘巧合,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皇上。
因此,她立即就上前,接奶娘怀里的孩子。
奶娘吓得后退一步,浑身抖若筛糠。
文庆也一时着急,就上前一步,再次横亘在两人中间:“不劳众位主子了,老奴自己送过去就好。”
他这明显的心虚与惊慌,看在众人眼里,自然疑窦重生。
这都是人精一样的一群女人,岂能看不出破绽?
姌妃猛然沉下脸来:“文庆公公这是慌什么呢?”
文庆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努力稳下心绪:“这天热,孩子穿得薄,怕万一尿了,太腌臜。”
姌妃瞅一眼奶娘怀里的孩子:“这种天气,孩子也用包裹得这样严实?就连脸都遮着,多气闷。这奶娘怕是不称职,别被人家孟家怪罪,婉嫔,看看孩子。”
姌妃用带着威慑的目光瞥了奶娘一眼,奶娘吓得差点就瘫软在地上。
婉嫔上前一步,就揭开了蒙在孩子脸上的包被,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手一哆嗦:“这,这孩子!”
奶娘一看,见遮掩不住,立即抱着孩子“噗通”就跪下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全都一凜。
姌妃蹙起眉尖,厉声呵斥:“孩子怎么了?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文庆还试图遮掩:“孩子没事儿,就是得了一点风寒,娘娘身娇肉贵,还是离得远些。”
“得了风寒?不快些宣召太医,送出去做什么?”
夏紫纤这些时日在宫里风头正盛,招惹得众人心里嫉恨,眼见其中有猫腻,众人岂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婉嫔上前,就要弯身抱奶娘怀里的孩子。
奶娘好歹活了这大年岁,哪敢将孩子给她?当先就忍不住招了:“娘娘,这孩子您抱不得!太医说她生了天花!”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
众人全都色变,婉嫔更是惊得后退三步,花容失色。
“大胆奴才!”姌妃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声怒斥:“难怪一直敷衍推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是想蒙混过关,隐而不报吗?”
文庆见事情彻底败露,也顿时魂飞天外,“噗通”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奴才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姌妃厉声喝问:“本宫问你,你这是要将孩子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