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痕听着外面的动静,玩世不恭的笑着,眯眼道:“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只怕不少人都要惦记,惦记着就想着得到,得不到就想着摧毁。万一这条船上闯进了像我这样有这类想法的人,小姐岂不是正处在危险之中?”
羽衣描得入鬓的长眉一蹙,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烟雾缭绕下的面容渐渐有几分了然于心的冷锐。她叫了一声,门外的保镖顿时一哄而上。她指着沈钰痕,语气不善,“将这个登徒浪子给我赶出去!”
做戏做全套,这些保镖看似保护,实则监视。她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到霍三爷手上。
沈钰痕被四拉八拽的拖出去,两人相对的目光,却碰撞出一缕心领神会。
平嫣远远看着沈钰痕被一群黑衣大汉丢上了岸,在众人作壁上观的议论声中直起沾满泥土的身子,气冲冲的拨开人群走向一边,却又在隐蔽处悄悄潜进了河水里,随便乱开了几枪。
枪声划破天际,人群顿时乱成一团,抱头鼠窜。守在两岸的卫兵万分警惕的上膛,往枪声伏击处奔去。此时沈钰痕早已潜向别处,羽衣提前召集了众姐妹在甲板上训话,闻得枪声,也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来,自然而来的叫来了守卫在舱中各处的大部分侍从。
沈钰痕三两下爬上了船,轻而易举的溜进了船舱储物间里。他一脚踹开门,伴随着弥漫的火烟气,就看到一个女子跃窗而出的身影,扑通落河,激起一声小浪。这小小储物间堆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并一些散碎大洋,本来是待选定花魁时涉江分发所用,却霎时间火光盛起,眼见就要燃了起来。
一旦大火烧起来,甲板底下秘密运输的十多箱新式枪械弹药必定毁于一旦。纵火之人目的不言而喻,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富春居的人。
无奈之下,沈钰痕当机立断,直接取出甲板底一枚精密计算的新式炸弹,只听得一声暗沉如雷的爆裂声,船壁被炸出一个头大的豁口,河水源源不断的流进来,还未大起的火光被渐渐浇灭后,沈钰痕又搬来了粮袋,堵住豁口。
霍三爷原正与富春居的管事人老张在雅间里喝茶,谁也没料到出了这样的变故,两人被一群保镖护着风风火火的下楼。霍三爷叼着烟斗,面色阴沉的直奔游船,召集侍从们往白烟四起的后舱移去。
平嫣直起身,望着船舱外那一群黑压压逼近的黑衣人群,知道沈钰痕仍人在后舱,一旦被逮到,绝对是无路可逃。
她想起半月前沈钰痕派人送来了之前被巡捕房扣押的包袱,里面似有意无意的多了把银制手枪,她也没问起过这手枪的来历,只是一直收在手袋里防身。
说时迟,那时快,她从随身携带的手袋里摸出枪,百米之外,朝船舱内那个被人簇拥的晃动黑影瞄准,一扣扳机,霎时间,霍三爷捂住鲜血直冒的肩膀,面无人色的朝这里看来。
平嫣身形一低,与他厉如夜枭的视线险险擦过,遂马不停蹄的跑上楼顶木梯,沿着陡峭的山路而下。
岸边已拉强警戒,身穿藏青军服的卫兵与黑衣侍从们正控制围堵着惊吓不已的人群。平嫣挤进摩肩擦踵的人潮中,黑枪冷刃比比皆是,正四顾茫然间,却有一只厚实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她一回头,只见满身湿漉的沈钰痕正拉着自己的身子逆人群而行,替她挡去一切阻力,黑眸坚韧。
两岸已被封锁,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霍三爷意识微弱的躺在担架上,羽衣紧跟其后,侍从们举枪开出一条小道通过。
羽衣暗暗放了一枪,果然吸引了沈钰痕的注意,他亦放了几枪,枪声来来往往,难以辨清方向,更引骚乱。他紧扣着平嫣的手,朝那条小道走去,人们见那条道里能通人,一个个拼命的往外挤,被不知何处来的子弹扫死了好些个。
沈钰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平嫣突破重围,他发动汽车,踩着油门一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