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生气急败坏的将他一摔,捶胸顿足不知怎么好,沈钰痕没死成已是大患,现下慕子成又活了,阎王真会给他找事儿,一番抓耳挠腮,扭头朝副官发火:“怎么回事!你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日日守着进出城的各个关卡,怎么让华中军混进来了!”
副官慌道:“属下不知道啊。”又问小兵,“来了多少人?”
小兵伏在地上,“约有四五十人。”
董国生才将心放回肚子里,蔑哼道:“几十个崽子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小兵道:“他们拿的都是国外最近的新式远程枪,属下只在程师长那里见过一把,射程极远,响动又轻,一把顶我们的几把。”
几扇外门皆被撞开,如拍岸江浪,刷刷就涌上来。副官搀着董国生往里躲,双方都抄起家伙,一枪一枪敌对着固守领地,倒像是各有顾忌似的,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木头桩子一般僵持着。
副官心敏,先着人看紧了沈钰痕与平嫣,只待作死里逃生的一手准备。
门外渐渐进来一人,脚步极稳,踩在这样硝烟四浮的地方,他竟也如履平地。屋门大开,雪光明盛,他一步步竟像是从天外光里走来似的,带着些筹谋安邦,掌控全局的意味。
沈钰痕看着他,心道果然上苍眷顾,有了转机,不禁将平嫣拢得更紧。
慕子成脸上横贯着一条疤,从眉到颚,占据了左半边脸,正在结痂,翻粉的新肉涨开皮,疙疙瘩瘩的往外冒,如一条被剖开肚子的大蜈蚣,爬在他脸上死透了。他看着董国生幽幽的笑,“董司令,别来无恙。”
董国生虽早做好了准备,可乍一见到活人,仍像是见了鬼,七上八下的如在油锅里。不住讷讷,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活了呢?沈钰痕救走他的时候,他明明已经快断气了,况沈钰痕还带着他一块跳了崖。难不成真有神仙暗助?要不怎么解释得通?
“董司令,可还记得我当日说的话?”慕子成稳如高山,声似寒潭,他是面无神情的,可也不知怎么,说话时脸上那道疤却像活了般,似乎立刻就要怒张勃发的拱起身子。
被他猛然一提,董国生吓得六神无主。再瞧着他那张脸,就仿佛瞧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那道疤是他拿烧红了的军刀,一刀刀刻上去的,直捅进颊骨里,磨得骨头喀嚓作响,慕子成也不求饶,一副视死如归,不肯瞑目的样子,只说了一句话,若有来日,我定加倍奉还。
副官是个机灵的,见董国生因忧思恐惧落了下风,高喝一声,一把将就近的平嫣拉过来,那枪枪指住她的头,“你们敢动,我就开枪打死她!”说着又喝令沈钰痕,“把你手里的枪放下!”
沈钰痕放下枪,作偃旗息鼓状,道:“别伤她,你看用我换她成不成?我对慕六少有救命之恩,他不会不管我,你们扣着她,只能牵绊我,是没有用的。”
副官一想也有道理,凶狠狠道:“你来!”
平嫣连连摇头,惊慌失措。沈钰痕望着她,微微一笑,皓月微眠,有些轻松的慵懒,却用好似诀别的声音道:“好好生下孩子,不要忘记......我。”
说着伸出长臂,电光石火的一刹,已拽起她的手腕。平嫣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耳畔风声呼啸,像是飞起来了似的,他的脸微笑着慢慢后退,再回过神来,自己已被他甩到了慕子成身边。
副官拿枪扣住他,低喊了声,“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