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谈和润,无形中却步步相逼,“黑袍人是二少爷的旧属,他明明可以将小麻带去别的地方,再直接给我捎个医治小麻的口信不是更好?可他却偏偏选了最铤而走险的一种办法,直接将他送到我这里来,再由我送出去。再联系你们在送棺路上的暗杀行动,不就是想要引起沈钰成的注意吗?你们到底想诱出什么?”
檀儿心知瞒不过她,只能乖乖道:“小姐聪慧,看来什么都瞒不住您。没错,这绕了一大圈子,的确是要设大饵引大鱼。”
平嫣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也严肃起来,“你说。”
与此同时的书房里,沈大少将茶杯狠狠一掼,白底青花立即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庸两腮绷紧,有些心虚的垂头,“报纸上流言四起,说蛰伏在富春居里二十八名革命党不是被董国生旧部蓄意谋杀,而是大少你为了与弟争夺财产,将其残害!”
沈大少面如锅底,大喊道:“笑话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那本就是我沈家的财产,怎么成了与弟争夺财产了,难道沈钰痕他就不姓沈!”
这时有一心腹亲卫扣门来报,军礼完毕,道:“回少帅,城南军营,城西军营中各有五名军兵被杀,还是之前的黑袍人所为,连此次战役立下大功的苏团长也......”
他还未汇报完,案上一应书报文件都被扫了下来,狼藉一地。沈大少气火攻心间,正看见桌上一叠纸条,个个血书‘富春居冤魂讨命’。第一张字条是从那口空棺材里找出的。之后短短三天,清远镇各地驻扎军队中都或多或少的死了人,若死的是些普通士兵倒也能强力压制,关键都是些品阶较高的军官,且死状骇人,还留有离奇字条,一时人心惶惶,风言不断,都怀疑是富春居有所冤情。
沈大少将字条攥作一团,骨节作响。预料中的磅礴大怒到此却戛然而止,他只是双掌撑着桌面静默了好一阵,最终抬起脸来,阴鸷沉郁的一双眼,还尚有滚滚烈焰的侵蚀痕迹。他笑了一笑,那抹痕迹就只剩下焚烧后的层峦黑雾了,“好,我就等着富春居的冤魂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来!”
那边风起云涌,这边却平波静澜。檀儿条理分明的讲述着他们的行动,“我们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吸引沈钰成的注意。我手腕上这伤,不是在送棺路上搏杀时伤到的,而是在沈钰成的住处。”
“富春居里二十八名革命党并不是像报纸上所写的那样,被为董国生报仇的旧部所杀,而是被沈钰成偷偷抓了。现在全国和平,南北议和走上正轨,他自然不敢将他们关押在牢狱里,据我们的人确切消息,他们都被关在沈钰成住处下几间暗牢里。”
“救出小麻已是侥幸,绝不可能一次性救出那么多人,而且有了第一次,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以后几乎是没有得手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就从鹿车居这里着手,这里可是被他的兵围得水泄不通,然则还是有我们的人在伺机出手,暗中报复,再加上最近军中的一些流言,想必沈钰成很快就会沉不住气。而依他的性子,为了斩除后顾之忧,一定会好好利用除小麻之外的二十七人的性命,将我们一网打尽。只要他将人从地牢里押出来,我们才有机会下手救人。”
平嫣喉中发堵,“过了这么久,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杀了那二十七个人?”
檀儿聚眸凛然,“他不会,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富春居的私印。这是一条不为外所知的条例。富春居遍布国内外,大大小小,有些还被改了名字,安插进各个城市。表面上是生意谋利的机构,实则是革命党藏身据点,可全国各地这么多人,或有人叛变被捕,或传达密令急讯,总要先核实消息,有此私印盖章的文件才有效用,而私印又分铜铁金银玉五个等级。如今玉私印由二少爷主管。”
檀儿展眉一笑,张扬冷酷,“小姐你想,各地都知道二少爷近一年多都在青州呆着,像青州富春居易主这样的大事,若迟迟没有玉印密报呈上,各地掌管私印的总领人们怎么会不起疑心?”她讥笑了两声,怒面似涨,“沈钰成利欲熏心,只想着一网打尽各地富春居革命人,将它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场地,可还是棋差一着。”
平嫣听得心惊,“沈钰成既然要用那二十七人引你们出来,自然是会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会给你们留半点生机退路。你们这不是眼睁睁去送死吗?”
檀儿抬眼,望定她,眼眸澄澈刚烈,“置之死地,方能后生,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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