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株红色蝴蝶兰扎根在在景泰蓝方樽,细腻的水雾从小喷瓶中喷出,飘散到其白色粗大的根部。
“老大,罗森死了。”
“罗森…前天还在‘夜色’泡妞呢。”
君擎放下小喷瓶,双手插袋,面向落地窗前,在金粉似的阳光下立了会儿,点燃了一支雪茄。
高处的阳光没有风的打扰,很安静,发了一会儿呆腮颊晒得发烫。
雪,开始化了。雪水在玻璃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因其与“血”字同音,总令人联想到一些不美好的画面。
“兵不血刃。”
阿豹继续说道,眼角一颗泪顺着凝重刚毅的面庞滑了下来。
阳光很暖,人是冷的,泪却滚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罗森是一个杰出的雇佣兵,他知道想要什么,人生在世三十载,快活了一辈子。”
君擎拍了拍阿豹的肩膀,表示自己会料理好罗森的后事。
雇佣生涯风雨飘摇,生在左死在右,走一步,脚印踏下一朵血色的地狱花,杀出一条血路,随时会被暗中飞来的子弹击中,葬身在这条无尽的道路上。
道理阿豹都懂,但昔日战友被杀害,死后脸上甚至带着戏谑的笑容,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谁做的?”
“对方做得很干净。罗森被扭断了颈椎,脖子上无指纹,地板上无脚印。罗森好在包厢里干那事儿,用口香糖蒙住了监控,走廊监控并未拍到有可疑人进出包厢,大抵走的窗子,是个老手,而且…”
君擎蹙起眉头,等待着下文。
阿豹抬起头,露出兔眼般通红的眼睛:“应召女说,罗森死前突然来一个人,罗森叫他兄弟,那人说有个疯女人买了他的命,罗森不以为意,就让应召女们出去了。”
“我查了罗森的通话记录…他的女人太多了。”
阿豹失落地摇摇头。
打火机轻响点燃一只雪茄,雪茄时明时暗,点燃它的虽是明火,不如说是怒火。
棕色的烟体终被掐灭在烟灰缸,化作死气沉沉的灰烬。
君擎干笑了下,嘲弄自己嘀咕了死灰的力量:“我倒听过这个疯女人。”
“在哪儿?是谁?”
阿豹吐出大团烟雾,语气又急又有力,瞄准镜般的眼瞳瞄准君擎的薄唇,似乎只要君擎吐出字眼他就立即按下扳机击杀敌人。
他和他那蒙尘多年的狙击枪一样饥饿难耐了。
“一只蝼蚁。”脚尖碾着雪茄,碾出了干黄的雪茄烟丝,那烟丝,被君擎视为凶手的血,“一只咬死大象的蝼蚁。”
唐紫晴被罗森抓住把柄勒索,没想到被逼急了竟把罗森干掉了!干掉一个精明狡诈的特工?这个唐紫晴,有点儿意思!
君擎眯起眼睛:“买凶杀人!不知被她借的,是那把刀?”
阿豹愣了一下,无比悲恸地说出自己的怀疑:“七组出了内鬼。”
雇佣兵除了组织配备的通讯器外,少有固定的联系方式,每通电话都有暗语,电话卡用完一次就扔。
罗森虽然风流,行事却非常谨慎。即便对方是个妖娆入骨的美人,与他正翻云覆雨的高,潮时刻,他闭着眼也能精准无误地抓住美人刺向他后背的匕首。
战力超过罗森的,让罗森卸下防备的,圈子里,也就那么几号人。
阿豹除了自己谁都怀疑,包括君擎,也包括他最心爱的蝎美。
“祁冉,这就是你给我做的黑天鹅婚纱?”
唐紫晴指着地上一坨黑乎乎的塑料裙子,气得指尖发颤。
这哪里算得上裙子,分明就是按照设计图黏在一起的黑色大号垃圾袋。
虽然百分百还原了图纸,可她要的是婚纱,这不是骂她是垃圾吗?
唐紫晴气得头顶冒青烟。
祁冉对旁边端坐着的女生笑着点点头,对方正是设计师本人。
女生立起身来,双手交叠在小腹,用最正经的演讲腔调阐述自己这套“黑天鹅”的创意。
女生以黑天鹅主题办过一次小型服装展呼吁大家保护动物不乱丢垃圾等等,凭借环保创意、精湛的手工,得到了认可与支持。
“我认为,黑天鹅扇形裙摆,海浪似的奔涌到宾客脚下,染黑了他们或黑或绿或棕的眼眸。完全符合您在要求中的描述:‘古罗曼蒂克的俗气与现代摩登高贵冷艳气质的碰撞’!”
“够了!这怎么穿?”
唐紫晴出声打断设计师。
设计师正打算帮她试穿,只听刺啦一声,唐紫晴弯腰抓住裙摆,撕掉了大半块下来,定定地逼视着祁冉:
“你告诉我这怎么穿?”
唐紫晴尖叫出声,她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也明白这个创意能带来更多的曝光量。
但这件衣服是祁冉送来的,祁冉在羞辱她是垃圾!
设计师捂住嘴,呆呆地看着被毁坏掉的作品,又看了眼跋扈的唐紫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