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请酒的那位?”
“不错!”锦衣公子笑问道:“你不觉得他很特别吗?”
“说起来倒是,别人都唯恐刀剑无眼,殃及池鱼,纷纷躲开,他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阿昌道:“当时没太注意,现在想想当真有些特别,至少胆识过人,不过这与我们去河湟有什么关系?”
“何止是胆识过人。你没注意他身边那几个人吗?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功夫不在你们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锦衣公子道:“还有,随行之人懂吐蕃语言,最重要的!我无意间听到有人称呼他郎中!”
“郎中?”阿昌有些惊奇,他知道七郎耳力格外敏锐,听到些许低声密语不足为奇。
“是的!”锦衣公子问道:“你看他的样子,像是望闻问切,开方抓药的医者吗?”
阿昌思索着回答道:“斯斯文文的,但不是那个感觉……”
“所以,他只能是个……”
“官员!”阿昌低呼一声,终于意识到七郎所言的年轻人真的不一般了。
行医的大夫被称为为郎中是从宋朝开始的,不过还不是那么普遍。更多的则是对朝廷,尤其是六部的某些官员的称呼。尚书、侍郎之下便是郎中,也算是高官了。
锦衣公子道:“郎中,会吐蕃语的随从,胆识过人,又如此年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散关,那么他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礼部郎中林昭!”阿昌想起一事,立即反应过来!
“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得到消息,朝廷派礼部郎中林昭出使河湟吐蕃,听闻这位林郎中才弱冠之年。曾经出使辽国,也在地方为官,办成了许多大事,有勇有谋,名声显赫!”
锦衣公子道:“而今各方面的条件都与之十分相似,算算时日也差不多,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出使吐蕃的林郎中!”
“七郎的意思是?”阿昌已经明白了,七郎就是想要在林昭身上做文章!
“很简单啊!”锦衣公子道:“他是去出使河湟吐蕃,我们正好顺利同行,使团是有禁军护送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应付沿途的马贼完全可行!
在大宋和吐蕃的地界上,即便是西夏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使团,所以跟着他们一起走,我们也将很安全!”
“可是他们能同意吗?”阿昌对此略微有些担忧。
锦衣公子道:“为什么不可以?”嘴角那自信的笑容让阿昌相信,七郎已经成竹在胸了!
“去打探下使团是否在大散关附近?最好是能弄清楚他们的行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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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散关休整了两日,使团该采办的东西也都添置妥当,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而今已经在秦凤路,是大宋朝最靠西的领地了,再往西过了陇右,贴着和河西走廊开始上高原。最后到达湟水沿岸的青唐城,这是他们的既定路线!
出发之前,林昭又做了动员训话:“诸位将士,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在大宋朝的领土上行走。有地方官的照顾,我们一路走来衣食无忧,也很安全。但是出了大散关之后,后面的路将会逐渐开始变得艰险。
休息了两日,我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心中做好准备,应对路途的艰险和可能的危险,切不可如同现在这般的惬意!”
这正是林昭所担心的问题,从汴京走到大散关,或许是一路上太顺利了,将士们的热情与警惕性似乎在逐渐下降。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故而有必要在出关之前提醒。只是能否起到效果并不好说,路途之中少不得还得继续提醒,多加小心。
“伯洲啊,路上你多操点心啊!”行军之事,还是要苏岸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进行,林昭则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观摩。
“放心吧,公子!”苏岸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兴许是在禁军之中待的太久,太过憋屈。如今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西北,在野外行军反而格外兴致勃勃。
出了大散关没多久,便在道路上发现了一行十多人,似乎因为马车损毁,拦住了去路。开路的士兵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即报告。
苏岸赶去探查情况之后,才发现正是前日在安远客栈遇到了锦衣公子。鉴于此人的特别之处,以及公子的交代,苏岸不敢怠慢,立即派人禀报林昭!
锦衣公子?真是有意思!
“兄台,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林昭不由佩服自己的预感,竟然如此准确!一眼瞧过去,锦衣公子与昨日有很大的变化!
一身锦衣华服已经换掉,穿着一身寻常的粗布衣服,只是看着比较干净罢了,不过显然很适合远行。
林昭猜测此人可能是关中一带富贵之家的子弟,在大散关内高端大气上档次,威势不凡,寻常人根本不敢惹。但是现在出关了,就必须要低调,才不至于引起注意,这个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今日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巧合吧?
“锦衣”公子道:“是啊,也算有缘,只是没想到兄台竟然是朝廷官员。在下昨日有眼不识泰山,当真是失敬了!”
“兄台,这是怎么了?”林昭瞧见地上歪倒的马车,沉声询问。
“实不相瞒,我们是长安的药材商人,本来有客商送一些珍贵的雪莲与虫草到大散关的。可惜客商因故未到,我们只要亲自前去兰州、甚至是湟州运!只是没想到,出门不利,才出关没多久,马车就坏了!”
“就你们这几个人,准备如此单薄,还想去湟州?”向导忍不住发笑。
“没办法,事急从权,这些可都是要送去汴京的贡品,必须得抓紧时间!”
“贡品?敢问尊驾如何称呼!”林昭不由有些好奇!
“锦衣”公子抱拳道:“在下辛文哲,家中排行第七,可以直接叫我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