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我当是三姑娘思念我这个堂姐了,请我过来吃茶呢,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她那对眼儿生得多情,即便是翻白眼也带着丝丝柔媚之态。
陈三姑娘有些尴尬,仍赔着笑继续求她。
“好堂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帮我这一回吧。从前是我不懂事,今后我都改了好么?”
裴宝儿坐到一旁默默听了几个来回,终于猜出了个大概,这对姐妹花的关系恐怕不怎么好。或者说,从前还是不错的,但自从这位陈大姑奶奶成了陈姨娘后,陈三姑娘就不大乐意跟她来往了。故而,陈姨娘也不高兴了,觉得陈三姑娘看不起她去做人妾室。
她眼神在陈姨娘脸上飘了几个来回,终于鼓起勇气道:“大姑奶奶,奴家这里有样新式妆粉,遮瑕效果很是不错。呃,三姑娘也试过的。”迎着陈姨娘狐疑的目光,她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遮瑕就是遮皮肤上的印子、或是小痣、红疹之类的瑕疵。若是大姑奶奶感兴趣……”
裴宝儿本意是想表示下自己的友善,再用她的化妆品“贿赂”下这位陈姨娘,不想对方竟突然勃然大怒,直接扔下茶盏,扭身出了陈家。
她和陈三姑娘面面相觑。
“这……”裴宝儿觉得自己说话不中听的锅。兴许,陈姨娘觉得自己在隐射她肌肤不够白净,才需要遮瑕粉底?
陈三姑娘也满面惭色,她觉得是自己这一年来屡屡忽视堂姐、推脱其邀约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对不住啊裴娘子,我那大姐姐性情有些直,恐怕这一回她帮不了你。要不这样吧,届时若是县令老爷真判了你家败诉,要赔给那林家多少银子,我出一半,如何?”
裴宝儿微微诧异,而后便是感动。
她捏了捏陈三姑娘凑上来的小手,安抚道:“先多谢三姑娘的好意了。不过,咱们还是盼着能胜诉吧。不然,姑娘出门子的嫁妆钱只怕都要贴给我了。”
裴宝儿辞别陈家,在街上茫然站了会,想着今日一路行来也不见那邋遢道士,不禁苦笑。这可真是巧了,不想要的时候跟个牛皮糖似的,需要的时候偏偏见不着她。
这几日因为到处奔走,她在铺子里请了假,想了想,还是去城门处等着好了。没准真能运气爆棚碰上传说中的御史大人呢。
只是今天运气似乎也不大好。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守城门的士卒也准备关城门了,裴宝儿便恹恹地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她却听到背后有马蹄声和车轮咯吱声传来,不禁心中一喜。她正扭头看过去,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小心!”还有人在说什么“这马是疯了不成?”与此同时,那马车声响越来越近。
她定睛一看,那辆看着不甚起眼的马车竟歪歪扭扭冲着自己冲了过来。车前套的马儿不住狂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裴宝儿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马车的正面冲击。
她刚要松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马车的不知什么小零件勾住,带着她往后跌了一跤,且还有拖着她狂奔的趋势。
“嘶——好痛!”
等到那疯马被强行驯服停下时,裴宝儿已经被带着往后滚了两滚,衣袖破了一大块,露出一小截如玉的藕臂,上面还有几道明显的擦伤红痕,头发也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这些日子刘云那祸事带来的压力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裴宝儿一时没忍住,眼泪开始哗哗地流。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着马车辕站起来,看了眼强行从另一匹马上跳过来驯服了疯马的那个粗眉小眼的青年人,似乎不大好相与的样子。还有其他侍卫正簇拥过来,加起来也有七八人。出门能带这么些从人,看来非富即贵。
裴宝儿只能自叹倒霉,索赔的事儿也不敢再提,只待一会回去擦点药油算了。
“主子,马儿已制服了。您可有伤到?”
马车内传来了个低沉的男声,表示自己无事。
另一个面白无须的侍从看了裴宝儿两眼,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荷包,掏出两块碎银子递过来给她,还柔声说了句对不住。
裴宝儿心思复杂地接过来,福了福身,扭头走了十几步,却突然福至心灵——
这车内该不会就是她一直等的御史大人吧?
侍从这么多,排场不小,可不正是嘛!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裴宝儿急忙又冲向刚刚启动的马车一行人,她一把抓住车辕,急切道:“敢问车内可是来我太兴县巡视的御史大人?小妇人有冤要诉!”
车停了,一片静默。
她看向马上侍卫们严肃中透着些诡异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难道自己猜错了?可,太兴县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除了御史还能有的什么大人物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