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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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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主子,与那毒物有关联之人不少,老奴粗粗查了一遍,暂时只带了这三人前来回话。这三人里头,一个负责园子里花草,叫褚二;另一个管着库房,叫陈达;最后一个,是正院里伺候的,名叫金巧。”

宋岩三言二语便将几人的来路说了个清楚,其中前二人话语寥寥,最后一个金巧却是难得的长篇大论。

“这个金巧,虽是年前才拨过来正院的,却不是新采买进府的清白人,从前曾在柳姨娘身边伺候,主要是给伺候小郡主的乳嬷嬷搭把手帮忙。去岁年下,小郡主得了场风寒,柳姨娘斥责了乳嬷嬷,又以伺候不当的借口将金巧赶走。老奴看这丫头可怜,便让她先去做了几日杂活。而后,见她手脚勤快,话不多,那会儿正是正院里头缺人之时,府里头合适的老人不多,都是些十岁左右的新买进来的小丫头也不大像话,便也将这金巧一并划了过去。只是,这丫头屋里藏着好些来路不明的金银……”

齐珩心里明镜似的,自是将这三人都与那三样物事都关联了起来。褚二不必多说,那陈达应是跟茶叶有关,这两人究竟是故意还是无心仍是未知数,不过,那书上的东西却明摆着是有心人所为。

这个金巧一个普通小婢,居然搜出了这么些金银,看来,多半她便是在书上做手脚的人了。

“说吧。”

这淡淡的一句像是打开了跪着那几人压抑情绪的闸门,除了那金巧外,都纷纷七嘴八舌喊起冤来。

宋岩低喝道:“王爷跟前,由得你们这么放肆?褚二,你先说!”

那矮小的青年人吞了口唾沫,畏畏缩缩道:“回王爷,那什么七星草的,小的实在不知情。说实话,今日要不是宋公公问起,小的还不知那草就叫这个名儿呢。小的管着园子里的花草不假,可每月里采买的花木种子、花肥这些都有记录的。小的从未报过这七星草的种子让人去买,王爷若不信,大可让人去查。”

宋岩自然是查对过记录的,知道上头没有这一项,只他也不心虚气短,冷道:“这草种在京中虽不多见,但据张御医所说,南边卖得很是低廉。即便不上报、走官中的账,你私下捎带也是极有可能的。再者,你管着府里头的大小花木,那园子日日都要走上一遍的,竹林那边多了一大片草花,你怎么可能不知情?”

褚二闻言又瑟缩了下,眼神有些闪躲,吞吞吐吐道:“这……小的确实知道那儿多了片草花,初时以为是风吹过来的什么草种,那阵子身上有些不舒坦,便有些懒怠,没去管它,后来长着长着,开出的小花倒也别致,小的便想着让它长去,左右也是一道风景……”

问完了褚二,就轮到跪在中间的陈达。

这个脸颊瘦长的中年人一脸愁苦相:“启禀王爷,小的也不知道那茶叶怎么会出了问题啊。那碧螺春是今年出的新茶,各个院里头都是按份例送的。分茶那会儿,王妃娘娘还没回府呢,后来,还是从王爷那处匀了些过去正院。当时,是正院的白露姑娘着人去领的,外院的方管事也在,定是验看过无误的。至于那之后,又有什么人做了手脚,小的就真不知情了。”

宋岩呵了一声,斥道:“谎话连篇!说什么库房无茶,那你屋里柜下的碧螺春哪来的?还有,你那娘子的梳妆匣子里无端端放一包药粉做什么?那药粉里头的成分,还要某与你一一道来么?”

陈达一脸震惊,直道决不可能,又喊着说定是有人要害他云云。

齐珩不发一言,只淡淡瞥了眼宋岩。

后者背后有些寒意,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齐珩转向旁边跪着的那女婢,淡淡问道:“你是正院的人?是几等婢女?”

那金巧肩头微颤,一一回答,见再无他话,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看。只见坐在上首的王爷一双凤目如结冰了般,射向自己的目光如刀刃般锋利,还跪着的膝盖不由地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还要本王问一句才答一句么?”齐珩冷冷道:“三个人里,只你没有喊冤,想来是知道死罪难逃了?”

金巧瘦弱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奴婢,奴婢知罪。那东西,是端午前送过来的,趁着端午那日晒书,将浸泡了药材的水喷洒上去。每本书上几乎都有,尤其是,王妃喜爱看的话本子、游记上头喷洒得最多……”

宋岩解释道:“这个金巧便是负责那日晒书的其中一个,据另一个银星交代,那天她不知何故突然闹了肚子,跑了几趟茅厕,晒书期间有好长时间都只有这金巧一人忙活。”他见齐珩不发话,便转头又朝那金巧斥道:“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谁指使你做的这事,还不老实招来?”

金巧咬着唇,哽咽着落了几点泪后,突然朝齐珩砰砰砰磕起了头来。

“奴婢自知有罪,不敢奢望王爷轻饶,只盼不累及家人,便是万幸。奴婢,奴婢亦是被逼无奈……”说罢,也不知从哪儿的力气,咻的一下往旁边柱子上一头撞去。

宋岩早有准备,只是动作没小姑娘灵巧,死活拽住了对方衣角,不过,拽回来时也撞破了一角额头,人倒是还清醒着。

这一通骚乱看得阶下跪着的另两个又惊又怕,齐珩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直等到宋岩又押着那金巧,将其推搡着跪伏到下首时,他骤然暴起,将手边翻开的书一把朝金巧砸了过去,正好砸在她额头上的伤处,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却一声都不敢吭。

“想死?没那么容易!犯下这种事,还敢在这儿自戕!看来,本王平时太过优容你们这些人了,竟敢生出这等下作心思,谋害主母……你们既然嘴硬,本王也不必再顾虑什么。去,带这些人去给暗一审,随便他怎么审,只要留口气就行。”

一时间,堂下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的喊冤。

人带走了,宋岩却留了下来,一脸愧色地请罪。

齐珩没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宋岩却没走,又请示齐珩要在哪里用晚膳。

这来来回回的搜查、审问,折腾了大半天,此时已是入夜。但,今日变故太多,不单是他们这些底下人,就连几位主子也没能顾得上饭点。仔细一算,近巳时前事发至现在,已是一整天没进食了。偏偏这两位主子都是身子骨不大强健的,这么熬下去哪里受得住哦~

齐珩没什么食欲,本直觉想说“不用”,思绪转到裴宝儿身上,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个个儿。

回到前院时,原本独属于他的屋子早早亮起了灯,里头传出了女人和孩童的低声说笑,还有影影绰绰的剪影在窗纸上偶尔摇曳,气氛温馨和煦,与从前孤清寂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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