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弯月晕着朦胧的白光,倒挂在夜幕上,月光透过树梢,层层叠叠间,笼罩着太子宫,幽美而冷清。
一个身影从房檐飞过,迅速地从半掩着的窗户跳进屋中,并未惊醒正在打盹的侍卫。
“来了。”屋内并未点蜡,只有点点月光透过窗隙。屋内的人坐在椅子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为什么会这样。”沈轻尘摘下面纱,逆着月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显得有些冷硬的面部线条,显示着这人此时正在酝酿着怒气。
“......”那人并未答话,屋里一下陷入了沉寂。
“唰”地一声,沈轻尘将手中的剑拔出剑鞘,锋刃在夜色中闪着冷光,剑尖直指那人的胸口。
“为什么要将轻颜牵扯进来。”沈轻尘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丝毫没有起伏。
那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顾剑是否会将自己刺伤,一步一步地走向沈轻尘。沈轻尘并未将剑移开,剑一点一点刺入那人的胸膛,沈轻尘顿了一下,一把将剑抽出,借着月光,隐隐可以看见剑尖的一抹鲜红。
“我从未想过利用她。”那人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脊背依然挺直,丝毫未因胸口的伤颤抖一下。
“尹祁,我要你立誓,无论日后出现何事,都要保她周全。”沈轻尘凝视了尹祁片刻,将剑收回剑鞘,往日那双常常慵懒不羁的眸,此时只有满满地认真。
“好。”尹祁直视着沈轻尘的眼睛,朦胧地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清贵俊朗,那如墨的眼睛哪里还找得到一点痴傻之气,冷傲的气场足以将任何人折服。
“如果你负了她,我沈轻尘定用这把剑,与你同归于尽。”沈轻尘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在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漆黑的夜一如平日般冷寂,就似从无人来过。
尹祁重新坐回椅子上,没有去管还在流血的伤口,望着沈轻尘离去的方向,嘴角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笑。
在尹祁五岁时,皇后突生疾病,不治去世,皇后的母家早已衰败,失去了唯一庇护的尹祁,前有不怀好意的大臣进谏弹劾他要求再立太子,后有荣宠正盛的丽贵妃设计陷害,在一次高烧之后,为了保命,年幼的尹祁选择了装傻。尹祁慢慢长大,在暗中不断壮大自己的羽翼,等待着绝地反击的那一日。
而十岁时便相识的沈轻尘之于尹祁,是最有能力的心腹,也是最知心的挚友。在沈轻尘答应助他时,只提了一个条件,不要将沈轻颜牵扯进来。不可否认,他的确有些好奇,沈轻颜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这位表面轻佻潇洒实则冷情冷性的仁兄将她放得比生命还高,毕竟,生在帝王家如履薄冰的他,永远都无法理解“感情”二字。
即使身处宫中,听到名满慕城的沈轻颜的消息也并不是难事,然而多数,却是难堪入耳的风言风语,这与沈轻尘口中的“丫头”判若两人。所有的疑惑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得到了解答,被沈轻尘亲昵地戳着额头的显然就是来参加皇子选妃的沈轻颜,娇艳绝色,媚骨天成,受到世人诋毁的原因也就能够想到。沈轻尘在自己耳旁念叨了十年的颜儿就这样有了真实的模样。
当他在老地方听张今语汇报情报时,又一次看见了湖边的那抹倩影。那张使满城失色的脸此时蕴满了愁怨,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立着,第一次感到有些举足无措。忽然,一个穿着湖蓝水裙的女子偷偷走到了她背后,伸出双手仿佛想要将她推入湖中,下意识地捏起一枚石子掷入湖中,惊醒了还在走神的她,也惊退了想要害她的女子。旁边传来憋笑声,看见张今语那个疯子的脸憋得涨红,她带着笑意问:“铁树开花啦?”他没理会,只是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没说话。
她的一曲舞惊艳了四座,也惊艳了他。看着尹袂对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他只感觉自己的胸腔瞬间被怒火燃烧,不受控制的上前,忽视了沈轻尘投来的警告意味的眼神,握住了她的手腕,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脸变红,感到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当他看到那个想要害她的女子走过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杀之而后快,在即将动手的一刹那,那个女子却提到了她,顿住了脚,即使知道是陷阱,依然选择去确认她是否安全。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床榻上,虽然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却依然想要将刚刚走出门口的女子拎过来掐死,有些粗暴地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动作轻柔地给她披好,然后便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走进来的皇帝和丽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