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要回去了?”范颖黛眉悬了忧怀,“这当真是阁下三思而后的结果?”
玉无树浑作无事的一笑,“我此次,是借着出席杭夏庆典的名义出使而来,如今事了,自然该回去,哪里还需要三思而行?”
“但二皇子此来的真正目的并未……”
“范颖,你劝我多次,业已尽到朋友之责,多谢了。”
听他显然地无意多言,范颖蹙眉问:“如果罗家三小姐嫁了别人为妻,你当真会坦然无谓?”
玉无树眉间几不可察的一抽,又扯唇微哂:“……如果,她能嫁别人,便足以说明她对无树用情不够,我还能如何呢?”
“你们何以到这一步?”范颖黯叹,“你起身回国,罗三小姐亦要退回原地,唉~~”
“退回原地?”玉无树眸光略闪,“何谓退回原地?”
“应是回到之前罢?就当作从未与你相识,各自回到各自该在的位置。”
“她……”一脉怒意玉无树渐染眼角眉梢,“这是她亲口说的?”
“恩人娘子说罗三小姐已经想通了,亦确定自己与二皇子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今早罗三小姐出门洽商时,气色精神均好了许多,想来是真的了。”范颖暗察着对方脸色,她不晓得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会不会使二皇子更是心灰意冷而适得其反。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有病乱投医,药若不对症,无非是维持在当下的情形而已。
而玉无树,却豁然背转身去。何谓注定不能成为夫妻?如果不是她无理取闹,他们如今说不定已是夫妻!一直以来,他都是主动那方,她唯站在原处;如今他稍作退却,她竟掉头就走,这算什么?
“算了。”范颖将黯然声调里掺了疲惫,素手抚额,再偷眼向二皇子面上瞄来,决定再下一剂重药。“范颖自感已竭尽全力,二位如果不能重归于好,或许真是缘分不够。其实,二皇子有身份相称的昌凉王郡主,三小姐有门当户对的晁宁公子,也算是各有姻缘莫羡人……”
玉无树脸色蓦地一沉:“范姑娘,你不做了说和人,也不必做乔太守!”
怎么,是在叱她乱点鸳鸯谱了么?“二皇子,你从来还没有用如此重的口气对范颖说过话呢。”
玉无树脸上冷色未褪,沉凝不语。
“看来,不须我再多言,二皇子已经很清楚在你的心目中,范颖的分量与罗三小姐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与绮儿分量相同。”
唉~~,这位二皇子,当真不怕伤害她一颗女儿心是不是?范颖盈盈笑语,“在此先祝二皇子返国一途顺风,告辞了。”
一个万福,范颖施施而退。她是一只狐狸精而已,的确做不得乔太守。接下来,二皇子能否克服皇族的骄傲,三小姐可否收敛贵族的执拗,使两人开花结果,当真要端看他们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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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恶道长的确出了法子,但未到万不得已,罗缜不准备采用。毕竟,范畴自那日走后,已有近一月未再露面,兴许,他已经登上缥缈峰,静待岁月走过。若能如此善了,自是求之不得不是?
“恩公娘子,范颖去缥缈峰一趟,探探爹爹目前的行踪,也省得您镇日悬心此事。”
对这份用心,罗缜满怀感激。范颖张口闭口以“恩公娘子”相称,实则,自己欠人更多罢?先有姚依依一事的鼎力相助,后有晋王之事的瞒天过海,再有,瘟疫起时,护卫自己举家远徙;及至后来,之心遭禁,前后奔波,不惜以身犯险,差点就送了性命……
这桩桩件件,不是一个前生的说法就能一概无视的。“范颖,你保重……”
“不必多说了,上一世,你为我而死,这一世,我为你而忙。”范颖嫣然一笑,去做远行准备。
范颖离心方动,之心已将消息透露给了好朋友:“六六,范颖要走哦?你追不追?”
杭念雁获讯,急匆匆赶到良府,佳人形影已杳。当下气急败坏,“这女人,当真要无情是不是?”
之心转着圈子宽慰,罗缜却甚是闲怡,“六王爷将以前的事记起多少?”
“七七八八,有些清晰非常,有些恍惚如梦境,有些明明记起来了,不知怎地又完全没有了迹象。”杭念雁乖乖说完,方意识到自己是对谁说话。这良家的少夫人,因与自己有着一个他甚不情愿的师徒名份,由来着是敬而远之。“……你问这些做甚?”
似是觉察不出对方的戒备,罗缜仍道:“你对范颖的感情,是从何时滋生的呢?是自六王爷往事回笼时?王爷因着那些记忆,对一直存在于你记忆中的范颖有了追求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