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微微颔首回道:“多谢,同安。”随后便上了马车。
落霜亦拿着包袱亦跟着慕云漪钻进了马车,然而在拉上车帘之前,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酒楼门里立着的一个身影。
“走罢!”
伴随着慕云漪突然发出的号令,落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回了目光,她不动声色地看向慕云漪,似乎并无什么不妥,暗暗地放下了心。
东昭凤藻宫内,叶阳皇后在书桌前练字,章公公走了进来。
“何事,说罢。”
“娘娘,宫外来信儿了。”章公公躬身禀告。
“哦?”皇后闻言立即停下了笔,“如何?”
“依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
“很好。”皇后绛红的唇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本就锋利的眼眸,此刻更是好不遮掩地流露出愤恨的冷光,“三日后便是那贱人的忌日,今后,也会是那个孽种的忌日!”
说着,皇后无意扫过眼前案上方才尚未写完的静心咒,跟着喃喃念了起来:“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忽然,她扬手一挥,在那雪白的宣纸正中划下浓重黑长的一笔,将上面原本隽秀的几行小字全部抹了去。
“无欲无求,无欲无求……呵,那贱人所生之子一日不死,教本宫如何能够无欲无求!”
“索性娘娘您心思细密,设下这天衣无缝之局,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再也不会让那厮有机可乘,逃出生天,三日之后娘娘便可高枕无忧!”
这番话显然抚慰了叶阳皇后毛躁的心境,满意地说道:“贱人,你便等着跟你那早该死去的孽种团聚罢!”
连日闷热的上陵城,在七月初七这一日的清晨下起了小雨。原本这毛毛细雨该让人感到一丝舒适的沁凉,可当路上的行人伸出手来,那细密的雨水落于指尖,竟是一种不可言表的透心寒凉。
于是路上本就稀疏的三两行人也都纷纷回了屋去,只剩下不起眼的街角处那枚孤寂的身影。
“母亲,孩儿来接你了。”
上陵城西,一处独门独户的宅子正门处停下一辆马车,车夫撩开车帘,一个身披墨黑锦缎斗篷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尽管无法看清兜帽里的无关神情,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人周围笼罩的悲凄之感。
由于那人身形高大而这两马车却并不阔敞,所以下车是猫着腰显得有些不适,显然,用这种窄小的马车是为了不那么招人耳目。
“主子,奴才去偏门处候着,您自个儿留神仔细着。”
男子没有说话,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门框上空无一字的牌匾,片刻后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缓缓推开了那紧闭着的、已然落灰的宅门。